帕子敷一敷,不然你这眼睛怕要肿起来。”
温子娴接过那浸湿的帕子,往眼睛上捂了捂,抿紧了唇角不说话。
温长洵在她身前半蹲下去,攥着她闲着的那只手:“母亲还跟你说什么了吗?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跟我讲的。”
她猛地那眼上的帕子拿开了,略一低头,与他四目相对:“我……我本来去母亲那里请安,也怕她回头知道了清云的事情要生气,想着我先去劝说两句,解释清楚,但去的时候,听见了母亲和梁燕娇说话……”
温子娴犹豫吞吐着,略顿了顿,别开眼:“我没进去,却把她们的谈话听了个清楚明白。”
温长洵蹙拢眉心:“你偷听母亲和燕娇说话?”
她把手往外抽:“我本是无心的。”
温长洵察觉到她的举动,越发攥紧了:“我不是怪你。”
他声儿也柔和下来,像怕再刺激了她:“我只是好奇,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才能叫你停下脚步去偷听,而不是进了门去,光明正大的听她们说。”
那想必就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大抵不能给人听,所以才会选择偷听,而不是进门去。
温长洵心里都明白,手上的力道才越发重了。
温子娴一时吃痛,倒吸口气:“哥哥,你捏疼我了。”
他猛然卸了力,歉意的笑着:“你说你的。”
温子娴这会儿已经平复了许多,眼睛虽然还是红红的,但至少不哭了。
她看他半蹲着,觉得辛苦,手又动了动:“你去坐着,我慢慢跟你说。”
于是他起了身,往她对面的官帽椅坐过去。
温子娴深吸口气:“哥哥知不知道母亲教唆着梁燕娇勾引二哥哥的事?”
温长洵人刚坐下去,面色一僵,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那口气没能舒展开。
看样子,他也不知道。
母亲真是能干。
她瞒着所有人,在内宅中,教唆梁燕娇这样德行败坏。
其实她没把话说全了——败坏的何止是她梁燕娇的德行,真要是闹出事来,岂不是连温家的脸面,一并都丢干净了吗?
她们将来是要说亲嫁人的,母亲就什么都不顾了?
温子娴一时又陷入无尽的悲伤里:“我是说,今日在母亲屋外听见的那番话,便是如此——母亲一直都在教唆梁燕娇,让她想办法,使手段,勾.引二哥哥,将来好能够嫁给二哥哥为妻。我猜母亲大约是想凭着梁燕娇吹起枕头风,叫长房自己乱起来,且后来我被母亲发现,也问了这样的话,事实证明,我没猜错。”
温长洵简直是目瞪口呆。
他是一向不大过问内宅事情的,虽然多少知道他母亲不服长房和二房,更一直都有些想要争家产的心,可他以为,那都是些小打小闹,再者说,温家这么大的家业,母亲就是真动了争抢的心,也是无可厚非。
可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母亲竟然……竟然……
“所以打从一开始,燕娇就是故意接近二哥哥的?二哥哥先前到咱们这儿来,她都跟在旁边,我本来以为——”他一时说不下去,面色冷下来,“你既发现了这样的事,母亲如今又是怎么说?”
温子娴无奈摇头:“母亲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指责起我来,说她精心谋划,为的都是我们,我们不知道体谅她,也不能替她分担,现来了一个梁燕娇,稀里糊涂的,反倒能帮着她成事,我们将来是坐享其成,我又凭什么多嘴。”
她话音落下,突然又想起林蘅来。
她哥哥和林蘅之间的那点意思,她因素日里都是一处走动往来的,多少能够看出一些来。
说实话,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林蘅,就像祖母喜欢林蘅那样。
林蘅温柔娴静,这样的人做了她的嫂嫂,往后家宅和睦,岂不叫人欢喜吗?
但母亲今天突然问起,神色又是那样清冷,温子娴再想想平日林蘅到家里来玩儿,她母亲见了,总是不咸不淡的,一下子明白过来。
她喉咙一滚:“且母亲还问起阿蘅,我看母亲那样子,其实是有心提醒我,她并不喜欢阿蘅。哥哥,你对阿蘅……你虽是止乎礼,一向守着规矩,从不敢有半分逾越,可母亲生咱们一场,养咱们这么大,咱们心里想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温长洵的心沉下去:“母亲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是不喜欢阿蘅的,毕竟阿蘅不能为她带来她想要的——你既把话挑明了,我也不藏着掖着,我的心思,你猜到了,母亲也猜到了,就连祖母,八成也是看出来了的。我喜欢她,想娶她。从前只是觉得母亲对她淡淡的,或许是怕热情太过,吓着了她,又或许,母亲就是那样子,可我从没想过,母亲不喜欢她。”
林蘅那样的性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但架不住,在母亲眼里,她是块儿绊脚石。
温长洵揉着眉心:“阿蘅性子温顺,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不会有母亲那样的心思,将来真的进了咱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