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看到走进来的杜萌,害羞地红了脸露出微笑。
“我第一次被男生这样抚摸耶。”萌绘不疾不徐地说。
“谢谢。”素生收回手微笑着,“这样我已经看得到西之园了。”
到底哥哥是从哪里,又是怎么样学会这种微笑的呀?杜萌每每为他的微笑赞叹。要如何才能让哥哥看见他自身充满魅力的神情呢?
“杜萌。”素生一向这么唤着妹妹。
杜萌应了一声。一如往常,他和杜萌的视线丝毫不差地对在一起。
“我想写些东西……”
“啊,好。”杜萌把托盘放在桌上,赶紧拿来笔记本跟笔。
“从手中传递而来的白色暖意。”素生一字一句地念着,杜萌写下哥哥说的话。
蓑泽素生当时已经创作了好几本诗集,是位颇负盛名的诗人。他的文采从小就非常卓越突出,第一本作品是父亲鼓励他自费出版的。他的缺陷和美貌随即让媒体趋之若骛,素生转眼间就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杜萌每天都得把各地书迷寄来的无趣信件念给哥哥听,但能够为他做些事,杜萌仍然发自内心感到喜悦。而协助哥哥记下不时涌出的词句,也是让杜萌备感荣耀的工作之一。
就在西之园萌绘眼前,素生即兴吟出诗句,收录在当年夏天他的第五本诗集里。
从手中传来的白色暖意
白色是什么感觉?
燃烧殆尽的精神
尚未褪去对绿洲的渴求
想让你看见
与眼眸交换、放在手心里的东西
苍穹的神秘和
漩涡般蒸发的雾气
和告诉我什么是白色的指尖
在你身旁的我
看着野马奔驰过斜坡
就在下个瞬间
排列无误的头颅
耀眼的头颅啊!
耀眼又是什么感觉?
念出素生的诗,杜萌再次感受到相同的目眩。
“你刚才是说''看见''吗?”西之园萌绘听完素生的诗问着:“为什么用‘看见’这个词呢?”
“因为我看到了唷。”素生立刻回答。
哥哥的确说过这句话,杜萌想着想着兀自微笑起来。
她走出浴室,围着浴巾经过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栋房子现在除了她,只剩下眼睛看不见的哥哥,没有什么好介意的,而且她想赶快回到有冷气的房间。
关上门,杜萌立刻落了锁,她习惯随时将房门上锁。杜萌用毛巾裹住湿发,然后倒在床上:心情总算舒坦了许多。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去跟哥哥打声招呼才行……
素生应该在三楼。虽然自己头发还没干,还没有穿上睡衣,但是反正哥哥也看不见——杜萌想着这些无谓的事情——好久没回来了,去跟他说句话吧……嗯,已经两年没回来,三年没见到哥哥了。
杜萌暗自决定,因此从床上爬起来。不过看看时钟,她又想了一下:已经快十一点了,而且……
明天再去吧,她困了。
头上裹着毛巾的杜萌再度躺回枕头上,袭卜脸庞的凉意让她感到舒服。闭上双眼,这股凉意仿佛升华的二氧化碳,无意识地膨胀,包覆住她的全身。
4
阳光透过蕾丝花边的窗帘照进室内,面向东边的房间此刻像是一面三棱镜,光线韵律有致地闪动。被光线扰醒的杜萌,竟有一阵子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还花了点时间想自己现在究竟几岁。
昨晚好像没换上睡衣就睡着了。她身上只裹了浴衣和毛巾,冷气也开了一整晚,可能是因为那样,现在杜萌的喉咙有点痛。
好不容易意识到了所在的时间和空间,习惯了目前的光线,杜萌从床上起来看了看时钟。不到六点十分,还是清晨。
杜萌想找衣服穿上——其实拿出行李中从东京带回来的衣服就行了,但她却下意识地往别的地方找。她走进角落的更衣室,拿出了一件几乎快要忘记的T恤和一条裙子,是高中时代的衣服。穿上裙子还感觉松垮垮的,杜萌知道自己瘦了不少。她既怀念又开心地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的模样。
她笑了出来。
这身穿着像是小孩子的品味般,实在很可笑。她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但怎么看就是觉得很荒谬。她看着自己笑了开来。
杜萌关掉冷气打开窗户,步出阳台。和屋内相比,室外的空气显得更加炎热,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有股夏日早晨的凉爽。杜萌举起双手、挺直背脊深呼吸,想起小时候跟姐姐在小学的操场上听着广播做体操的情景。现在的小学是不是还得做体操呢?
杜萌将上半身探出栏杆往外看,庭院里空无一人。位于南边的正门被建筑物挡住,所以看不见;她往北边看,车库狭长的屋檐下也看不见车子。
大家昨晚都回来了吗?
可能在她睡着后,家人就回来了吧。虽然自己没有察觉到,但说不定夜归的家人还有敲敲她的房门,只是因为门反锁就没再吵她吧。
杜萌回到房里,又倒在床上,闭上双眼被舒服的感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