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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的某个星期一下午,蓑泽杜萌坐在电脑前工作。
早上出门前她看了几个电视节目,不管哪一台都正强力播放着星期五在静冈县发生的事件。西之园萌绘一定会为此写信给她吧,杜萌心想,不过她并不感兴趣。
西之园萌绘下星期四要来东京,杜萌非常期待这天的到来。虽然信上是写着她打算当天往返,不过杜萌打算尽力劝她留下来住一晚。
对杜萌来说,夏天发生的那件事已经恍如梦境。一个半月过去,恐惧和战栗已经完全溶解,只残留一些混浊液体,就像是她模糊的印象。
至于哥哥失踪的事,杜萌也放弃了,她有种两人不会再见面的预感。她自己也讶异于这种预感,但仔细想想,说不定很久以前她就这么觉得了。
已经见不到面,换句话说,就等于这个人不存在——也就是,跟死了一样。
素生死了吗?至少她内心想望的哥哥已经不在了。或许那根本是她心里美化后的哥哥的模样,而素生这个名字也是她任意创造出来的一个符码,并不是那个现在生死未卜的失明男子的名字。
说不定就连杜萌这个名字,也正从身体里游离出来。到底有谁了解真正的杜萌?
谁了解那天对持枪歹徒微笑的她呢?
杀了我也无所谓……
窗户开着,清爽的风吹进室内。面对走廊的门也开着,用门挡固定住。
杜萌不经意地往门口看,突然发现那里站着一位个子不高的男人。
他是长野县警西畑。他努力把眼睛睁大,像是玩具般僵硬地抬起一只手,试图装出开朗的模样——却完全失败,杜萌在心里默默评判着。
“现在方便吗?”西畑站在走廊小声地问。
研究室除了杜萌还有其他两个学生,她怕吵到同学,便站起来走到门外。
“午安,好久不见了。”杜萌故作冷静地打招呼。
“我想过来看看情况。”西畑擦着汗说。
两个人并肩走下楼,来到研究大楼外。
“这里环境真不错。”
“嗯。”
“我们快要不能继续保护您了,”西畑边走边对杜萌说:“您有没有察觉到?我们从之前就一直……”
“嗯,有猜到。”杜萌点头。她每天回到家往窗外看,总有一辆陌生的车子停在同一个地方,上头坐着一个男人。不过除此以外,她没有发觉其它事。
“撤离戒护,并不是肯定赤松浩德不会再出现了,”西畑绷着一张脸,“不过……也不能老是跟着您啊。但是如果您担心的话,应该可以主动要求协助——是不是要跟令尊谈谈呢?或者直接跟我说?”
“不,我想没有必要。”杜萌接过话,“总不可能有保镖一辈子跟着我。请别担心,我不要紧的。”
“请千万小心。”
“好的。”
他们走在两旁种着树的步道上,往校园更里头走去。凉爽的风吹拂着,已经是秋天了。大学部的考试也告一段落,可以看见校园内有几个学生悠闲地躺在草坪上看书。
“我很早就结婚了,但没有小孩。”西畑低声说:“自从我太太第一胎流产之后,过了二十多年都没再怀孕了。”
杜萌不知该如何回应西畑突如其来的话题,因此只是默默地看着西畑。
“您看,不是有很多年轻人像我们现在一样漫步在大学校园吗……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就会像您或是那些学生一样。”西畑淡淡地笑了。
“是女孩吗?”
“对。”
围绕着铜像的圆形花坛边有几张水泥长椅,两人坐了下来。西畑发现一旁有可以丢弃烟蒂的桶子,便抽起烟。
“上星期我和西之园小姐见了一面。你们是高中同学?”
“您和萌绘?”杜萌有点惊讶,“为什么您会去见萌绘?”
“不不,是偶然的机会下见到她的,”西畑吐着烟说:“西之园小姐刚好去蓑泽家。对了,她好像是为了看素生先生的诗集。”
“为了我哥哥的事吗……”杜萌点点头,“我的确跟她说过我哥失踪的事,还跟她提到过一点案情……”
“嗯,这些我都知道。”西畑说着,伸手把烟蒂丢进桶里,“说了也没关系,我们警方也不是要掩人耳目秘密办案,再说最近也有某杂志刊登过驹之根事件的案情。不过有件未公开的事只有西之园小姐知道。”
“未公开的事?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没有没有,”西畑摇头,“不是的,我指的是照片。您送她一张您的照片对吗?”
“照片……”杜萌点头,“那张照片怎么了?”
“您那天早上在客厅照的照片,把墙壁上挂的面具也照进去了。”西畑张大眼睛直视杜萌,“我看过那张照片了,照片中很清楚地可以看见墙壁上有六个面具,但现在蓑泽家只剩下四个面具,少了两个。”
“歹徒带走了两个?”
“是的,一个掉在驹之根别墅的停车场,另一个则在茨城的那台富豪车上。根据鉴定结果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