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特,那头银白色的长发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
革命的中心人物伫立在国王面前。
国王默默睥睨着一行人,接着他对中央消瘦的白发老贵族开口:“你终于消除了一百年来的怨气,阿梅里亚诺。”
阿梅里亚诺边境公爵扭曲嘴唇,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把你赶下台的是民众的怨气,葛列果里欧。我们一族只是塔上这股潮流罢了,剩下的就是风的助力。”
“哼,煽风点火的幕后指使者还不是你!”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你不知道吗?制造风的这一位——圣阿尔迪斯坦的爱女,统治风的处女王。”
边境公爵将左脚退后一步,右手放在胸前转身,向旁边的少女行礼。妮娜·维恩特没有回礼,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国王冷笑了一声。
“你竟然为乡村女孩的魔术冠上圣阿尔迪斯坦的头衔,实在太肤浅了,不过这种简单的噱头正适合鼓舞无知的百姓。”
“放尊重点!”
一名军人高声打断国王的话,民众之间也发出愤怒的声音。
“国王侮辱了处女王!”
“他甚至藐视圣阿尔迪斯坦!”
“国王的罪名是‘傲慢’,这是对圣阿尔迪斯坦的侮辱!”
玛莉亚面对数千名民众的怒骂,明显露出畏惧的神情,卡尔也紧紧抓着玛莉亚的礼服。
“跪下来!”
“向处女王叩头!”
“乞求她的原谅!”
一名兴奋的民众跑到国王的背后,以农具敲打他的背部。
国王的身体倒在地上,包围四周的人群发出欢呼声。施加暴力的人虽然被一名军人制止,但民众的兴奋之火却已经被点燃,人群中又跑出一名肮脏的中年男子,将倒在地上的国王一把拉起,强迫他向默默伫立的妮娜·维恩特低头。
群众大声嘲笑国王凄惨的姿态,没人任何人出面干涉,妮娜·维恩特只是毫无兴趣地受着晚风吹拂。
卡尔全身颤抖,默默望着父亲。
在他的记忆中,国王从没对他表现过父亲的态度,既没有露出慈爱的表情,也鲜少和他交谈,对卡尔而言,国王一直都是遥远的存在,即使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切身的体会。
然而此刻卡尔胸中充满着无法形容的屈辱,看到平时总是充满威严的父亲被迫向他人低头,幼小的卡尔感觉好似胸口被撕裂一般,身体内部发烫到无可忍受的地步。
“住手!你们该有点分寸!”
卡尔破口大骂,玛莉亚连忙俯身想按住他的嘴巴,但卡尔扭转身子继续大喊。“无礼的家伙!愚蠢的民众!我要把你们都送上断头台!”
命中注意到第一王子暴怒的态度,纷纷予以嘲笑。全身酒臭味的男子来到玛莉亚身旁,由后方抓住她消瘦的双臂,强迫她跪在国王的旁边,接着这名满脸胡渣的男子拉扯着想抬起头的玛莉亚,硬是将她的头压在地上。
卡尔也被全身汗臭味的男人从后方抱起,只能拼命扭动身体高喊。
“母后!母后!”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群众的笑声,玛莉亚像一只狗般被牵到妮娜·维恩特面前,被迫亲吻她的鞋子。
“可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
卡尔已经发不出声音,泪水不断从他眼中流出,他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懊恼不已,不论如何挣扎,他都无法逃离抓住自己的男人粗壮的双臂。
“王子也得下跪才行!”
周围的人群高声呐喊,抱住卡尔的男人缓缓走向玛莉亚旁边,让年幼的王子双膝落地,并由后方抓他的头发,将他的头他压在石板上。
在模糊的视线前方,他看到妮娜·维恩特银白色的头发。
——统治风的处女王,圣阿尔迪斯坦的爱女。
她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是安稳地受风吹拂,仿佛在表明她是天上降临的神之后裔,与地面上这些丑恶的暴力与污秽毫无关联。
这时,一阵柔风朝着处女王吹来,有一瞬间吹起她原本遮掩她脸部的头发。
一双眼睛犹如野葡萄般呈现青紫色。
表情宛如洋娃娃般,似乎从不知感情为何物。
卡尔即使被压制在地面上,仍旧将妮娜·维恩特的脸孔烙印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他绝对不会忘记。
他会永远将这张脸刻印在自己头盖骨的中心,总有一天要让对方也尝到同等的屈辱。
卡尔被迫亲吻妮娜·维恩特的鞋子,内心一再将报仇的决意植入灵魂深处,直到一名看不惯蛮行的神父出面制止之前,国王、王妃和第一王子都被迫跪在妮娜·维恩特的脚边,遭人践踏头部、品尝泥土的滋味。
隔天早上,葛列果里欧国王面对包围死刑台的群众,以冷笑预告新政权的悲惨末路,并以这样的话语结束演讲:“为了替将来诸位再度翼求王权的时代做准备,别忘了保留王的血统!”
国王很明显地是以高傲的态度要求革命政府赦免第一王子卡尔的性命,最后,他在群众的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