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这杯烧酒一饮而尽。
他面不改色地放下杯子。
“嗯——看你喝酒的样子,像个大人似的。”
云斋侧眼看着九十九高大的身躯,也将自己杯里的烧酒一饮而尽。
“再过个两、三年,你的酒量就会跟我一样好了。”
云斋将烧酒倒入自己和九十九的杯中。
已经是该开灯的时候了,但两人都没有开灯的意思。
“关于大凤事……”
云斋将嘴边的杯子放下,如此说道。
“他是从北海道搬来这里的对吧?”
“好像是这样没错。”
“不过,为什么是搬到小田原呢?如果是搬到东京倒还可以理解。可是……”
“怎样吗?”
“关于这件事,大凤曾经向你透露过什么吗?”
“没有。大凤好像不太想提这件事。”
“凑巧从北海道搬来这里的大凤,刚好和久鬼念同一所学校。而久鬼和大凤体内,似乎都潜藏着‘幻兽’。这实在很难用偶然来解释。”
“我也这么认为。”
“除了由魅之外,这方面似乎也隐藏着解开‘幻兽’之谜的线索。”
云斋喝完了第二杯酒。
紧接在自己的杯子里又倒了第三杯酒。
九十九终于站起来开灯。夜已深沉。
云斋等九十九坐定,便又接着说:
“你最近找个时间去见大凤。一方面观察他的情况,一方面询问他这件事。”
“我明白。”
此时,九十九杯子里的酒也已经空了。
云斋看了他的杯子一眼,露出苦笑。
“这样可不行啊。你也稍微客气一点好不好。我的份都快被你喝光了。”
“这都要怪老师你啦。这么一来,我哪坐得住啊。”
九十九又再度站了起来,走向云斋背后的冰箱,打开冰箱门。
“有好料的哦,老师。”
他回过头来,露出调皮的微笑。
“竹荚鱼是我买的,那可是今天早上才抓到的新鲜货呢。”
“有什么关系嘛。我来煮。决定了,今天要大吃一顿。”
“你要是在我这里吃饭,我的冰箱会被你一扫而空的。”
“你有好一阵子可以不用看到我,你一定很高兴吧。今天你就看开一点,好好地狂欢吧。”
九十九话还没说完,便从冰箱里取出竹荚鱼和蔬菜。
“老师,今天我请客。”
“这些都是我花钱买的耶。师傅要出远门,身为徒弟的你,不会想替我饯别吗?难道你连这么一点心意也没有?”
云斋嘴巴上这么说,但眼中却满是笑意。
4
九十九缓缓地走下坡道。
已经过了深夜十点。
森林里的道路一片漆黑。得再往下走一段路,才会有路灯。虽然几杯黄汤下肚,但他的步履依然沉稳。
这条路,九十九已经走惯了。
虽然阴暗,但并不难行。道路两旁茂密的杂草,轻拂着他的身躯。九十九第一次带大凤上圆空山时,杂草高度还不及他的膝盖,但如今已达到腰际。
头顶的柞树,树梢间的叶子沙沙作响。
白天时不断冒出的草丛热气,如今已趋于和缓,释放出发酵过后的甘甜气息。在深夜的黑暗调和下,完成了一道问得出青叶芬芳的空气浓汤。
森林中只有阵阵的风声。
虽然阴暗,但并非完全漆黑。
透过树梢,可以望见星辰,从树干间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街上的灯火。
九十九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刚才和云斋的交谈。
是有关大凤的事。
当时云斋正吃着茶泡饭,突然开口向他说:
“不过,我还真搞不懂。”
云斋啜饮着碗底剩余的茶泡饭,然后将碗放在围炉边。
“你指的是什么?”
九十九问道。
“关于菊水组的事。我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四处找寻大凤。”
九十九也知道云斋所指为何。
阿久津说,那是因为大凤打伤了菊水组中一位名叫沼川的男人。
对方是个流氓。
很难想像大凤会和那种人产生纠纷。更何况他将对手打伤,还可以隐瞒这件事,不让自己和云斋知情,实在很难置信。
就算大凤想隐瞒,也会显露在态度上。
实在是无法想像。
此外还有一个疑点。大凤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幻兽”,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还是其中没有任何瓜葛呢?
云斋之所以说他搞不懂,指的就是这个。
不知不觉间,便已来到了柑橘田。
一望无垠的天空。
煦风宽阔地吹拂着。
可以问道浪潮的味道。
看见海了。在漆黑的海面上,浮现着零星的渔火,而天蝎座的星斗,就位在上方。天顶附近高挂着天鹅座,在群星中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