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对,但连这种迷乱的感情她也觉得是如此的怀念——这种由惧怕,憎恨,逐渐转变成倾慕的痛苦。这种滋味,她以前也体验过,虽然脑海中没记得住,但自己的身体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就连现在这种情况也是跟那时如此相似么?想到此,虽心中拼命拒绝,但艾玛波拉还是忍不住将眼前的他放在自己心中那片已经被烧掉的地图上。
和自己在荒山里一起生活的那个人,将“水面之月”亲手交给自己的那个人和眼前的他重合在一切。太像了,那个人仿佛就是他——就在这个时候,艾玛波拉只觉自己的视界又被白银之光侵占了。
现在为止都未有过的强烈的白光灼烧着她,痛楚肆虐着她的神经。艾玛波拉忍不住双手掩面,整个人蜷缩着,几乎要蹲在地上。虽然马上觉得奥莉比娅马上在背后撑住了自己,但是,好像自己在这里本身就是无比的痛苦:白银之光在责备着自己的变心,要自己的心中不要再出现多余的思念,离开那个人似的。
“在迎接我们的人来之前,让我自己好好休息下就行了。”
她对奥莉比娅说道,然后她就单手掩面,重新站了起来。她想一个人出去,于是就推开了想跟过来的奥莉比娅的手,拖着不听自己使唤,仿佛如吸满水的抹布一般沉重的身体,往石塔的方向慢慢走去。谁知就在她的脚踏前一步的时候,被脚下突起的岩石一绊,整个人就向去扑去。
形状怪异,尖锐的岩石迅速逼近自己的视界,她不由闭上双眼。可是,她却没感到疼痛。相反一道强大的力量抱住了自己。艾玛波拉吃了一惊,睁开双眼。
深绿色的瞳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只见青年那一直遮隐在头巾下的面容是如此的悲伤欲绝。艾玛波拉自己的心也好像被勒紧一样。为什么他,会露出这一副悲伤得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自然而然的,她的目光被那对湿润的瞳孔吸引住。在他的瞳孔之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脸。在看到这一切的瞬间,艾玛波拉就急忙推开了他。两人都打了个踉跄。青年虽然一脸惊讶的神色,但艾玛波拉就连已经顶在喉咙里的那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出来,就飞快地逃进石塔之中。
艾玛波拉冲进房间,扬起了一大片的灰尘。只有几丝光亮从石壁和天花板处射进屋内。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地面,手指甲似乎都要插入剥落的岩石表面。
在那个人的瞳孔映着的,是自己的脸。自己脸上清清楚楚的,是注视着自己心爱的人的表情。他可能也察觉到了。艾玛波拉的内心凌乱不堪。但是,刚才那情景,必须当成谁也没察觉一样然后将其忘记。
在连艾玛波拉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自己的心被那个青年吸引住了。就好像被磁铁所吸引过去的磁铁一样,完全无法抗拒。
但即使如此,自己是绝对不可以这样做的。自己要等着那个人,不想背叛那个人。虽然艾玛波拉自己连他的容貌都不记得,但她心里,还是爱着那个给了自己罂粟花这个名字,送给自己“水面之月”的那个人。在被烧焦的记忆的地图之中所留下的这一段感情,如同燃烧着的烈火一样的感情,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那么,干脆就在这份感情被烧成灰之前,自己都要咬紧牙关熬过去。艾玛波拉只觉自己连呼吸都有点困难,眼中的景物开始在晃动。
在昏暗的房间中,光线在蹲着的艾玛波拉身下,拉出了一道漆黑的影子。影子在微微颤动着。在艾玛波拉察觉到自己又将会晕倒的时候,她就马上倒在影子上。
看着艾玛波拉摇摇晃晃地跑进石塔,西奥博尔德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因为记忆的缺失,艾玛波拉现在是这么的痛苦。每次触及那段已经被奉献出去的记忆时,好像惩罚罪人一样的痛苦就会鞭笞着她。西奥博尔德心中明白,因此他不能追过去。
“我去看看她。”
蕾切尔走入了石塔。她一点都没有慌张。这可能是她经常陪着艾玛波拉,已经习惯了吧。从这次就可以知道,之前西奥博尔德不在的时候,艾玛波拉忍受了多少次这样痛苦的折磨。
就像西奥博尔德希望艾玛波拉能幸福地活下去一样,艾玛波拉也想去救西奥博尔德。他心中明白艾玛波拉这份真情,但是他现在还是希望能时光能倒流,去阻止她和月神的这个交易。
西奥博尔德心中尽是悔恨之情,眼前也变得一片朦胧。忽然,艾伦从背后走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她戴着手套的小手感觉非常柔软,但是因为隔着手套,西奥博尔德感觉不到艾伦的手传过来的温热。
艾伦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脚尖。她一定是想追过去看艾玛波拉的,但是对于一直在艾玛波拉的身边,比谁都接近,比谁都清楚地看着艾玛波拉所忍受的痛苦的艾伦,也是一步也迈不出去。此时的艾伦应该才是最需要别人安慰的,但她最终还是犹豫了,什么都没说。
自己除了牵着艾伦的手外,什么都做不到。就在西奥博尔德深感自己的不中用的时候,蕾切尔快步从石塔走了出来。西奥博尔德正要问艾玛波拉怎么样,蕾切尔就冷静地先开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