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4断舌麻雀

1

「你在做什么？」

男子开口问道。

软呢帽下的眼睛瞪着红上下直打量。

背后传来了怪物接近的声响。该怎么办？红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拔枪。

「我在偷货。没想到才刚想动手，却跑出一只豹。你也赶快跑吧，不然会被吃掉的。」

红看着男子，慢慢从怀里抽出手来。

男子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简直像排好的麻将牌般整齐的牙齿。

「不要说谎，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你应该不必提防我，只要注意身后的豹就行了。」

这时少年从男子身旁现身。

就是先前那名独自坐在货柜后面的少年。

「原来你们是一夥的——」

看样子一开始就拆穿了。

红放弃了装傻策略。

他一边留意男子的动向，一边窥视后方的黑豹。黑豹保持适当的距离停住，将红包夹在自己与男子中间。它全身伸出的黑色尖针慢慢变长，模样与其说足黑豹，还不如说——

「是海胆。」

男子接过了他心中的话头。

红只转动视线看了男子一眼。

结果男子就继续解说下去：

「它有黑豹的身体、蝙蝠翅膀、海胆尖刺，昆虫眼睛以及钩爪，是非常完美的生物。要做出完全黑色的生物，可花了我不少心血，尤其足眼睛跟爪子也要全黑，弄起来简直就像在栽培黑色郁金香一样啊。只是我做出这玩意，本来并不是要让它在阳光下杀死对手，而是要在黑暗中不让对方发现，就夺去对方的性命啊。顺便告诉你，它的名字叫小黑。」

「……拟态兽？也就是说，你是涅川盘三？」

红这么问了。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将软呢帽微微拉斜。

「拟态兽这种生物，培养起来非常费工夫。拟态兽会在盒子或壶里建构亚空间的巢穴，当它从一个巢转移到另一个巢时，就有极低的机率会把蛋留在盒子里。这种蛋就像蜗牛蛋般非常脆弱，用手指一摘都难保不会捏破。让这种蛋孵化以后，就要开始喂食。拟态兽从幼年期就是杂食，只要是活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吃。而且它有种非常有趣的特性，就是会模仿在成长期中吃到的东西所具有的外表，这就是拟态兽最大的特征所在——」

男子说得滔滔不绝。

这时他看着红的眼睛，忽然从讲解转为提问：

「——那，你是什么人？」

他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多半已经知道红是EME的人，而且不管红是不是EME的人，他多半都打算在这里处理掉。

「EME。我要收回这个盒子。」

「EME是吧？嗯，我想也是。可是这就奇怪了，我还以为应该没有人追来啊。就你一个人？你的同夥呢？」

男子留意着红的动作，转动颈子看看四周。

他大概是担心红还有同伴吧？毕竞他已经跟OP课的人交过手。

「我的同伴已经用准星对准你的脑袋了。我劝你最好乖乖交出潘朵拉之盒，免得被狙击手射杀。」

「你是太年轻，还是心地太善良？你这个人实在很不会说谎，想叫人开枪你就尽管叫吧！可是如果你们真的打算杀了我，一瞄到我就应该要开枪了。毕竟你们要的只是盒子，我的性命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价值啊。如果说你们真有什么理由不方便开枪，嗯，大概就是想问出委托人是谁，再不然就是为了跟你们的同僚火野老弟同样的理由吧。可是这也是虚张声势罢了，我看你不是不让人开枪，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什么狙击手吧？」

男子以几乎要看透人心似的视线注视着红。

他在试探自己，洞察自己，想要推敲出真相。

红很讨厌这种眼神，觉得对方仿佛要看穿自己心中的一切。

「而且我也对火野老弟说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委托人存在。那个盒子是我自己有兴趣才去偷出来的。」

男子在虚张声势。

但红没有上当。

「委托人当然是有的，而且你还想骗他们，所以你才要往北走。」

「……」

男子看了看红。

又是那种几乎看透人心的视线。

「……呵呵，你还真清楚。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情。」

男子言下之意，等于承认红所说的话没错。

在虚虚实实的言语往来之中，红的紧张感一口气向上窜升。桃的情报果然是真的，而瑠璃姬的预言多半也是真的。他的背上有种又痒又痛的感觉。潘朵拉之盒是真的，怪物就沉睡在里头。

但红并未表现出紧张，特意若无其事地谈下去：

「该说是可以看透一切的力量吧。EME里面就是有这种人，不必打开潘朵拉之盒，就已经背负着同样的宿命。」

「原来如此，你的组织还真是人才的宝山。可是很遗憾啊，潘朵拉之盒已经不在我的手上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