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的胡楂,脸上却浮现出了孩子般单纯的笑容。不管在哪个世界,能够成为领导者的人总会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我对于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感到十分佩服。
第二天早上,我在水果店开门之前习惯性地走进VividBurger。喝杯难喝的咖啡,跟隼人闲聊些没营养的内容,已经成为我每天必不可少的习惯了。可是见惯的柜台后面,站着的却是穿着有明显熨烫痕迹衬衫的正式店长。
“一杯热咖啡。带走。怎么?今天隼人休息吗?”
年轻的正式店长娴熟地将咖啡打好包,放在柜台上面。
“他昨天和今天都没有来上班,也联系不到他。我还以为他是个做事挺认真的人,没想到玩乐团的人真的都不太适合这种踏实的工作。”他边说边把咖啡递给我,“您的咖啡好了,谢谢光临!”
我拿着咖啡走出汉堡店。隼人在Live之后的第二天早上还会坚持到店里来上班,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旷工两天,这实在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想起他存放在我这里的MD。当时,我虽然还没有直接把街友攻击事件和隼人的失踪联系起来,但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笼罩了我。
我把刚买的咖啡连包装一起扔进店门口的垃圾箱,奔跑着穿过上空布满乌鸦群的罗曼史大道。
我拉开铁卷门,走进光线昏暗的店里。空气里一股甜甜的馨香,店里的水果被夜晚酝酿得熟透了。我将铁卷门拉到膝盖位置,防止外面的人看见里面。薄薄的铁片间透进的光线,带出一条条斜斜飞舞在空中的灰尘光带。
我屏住呼吸,慢慢走到CD音响旁边,取出已经被遗忘了两天的MD。
拿出小小的碟片,轻轻放进碟仓。大约过了半分钟,机器开始自动读取。这一系列在我看来缓慢的动作,都伴随着我剧烈的心跳。终于,好像一切都是意料之中,我听到了须来那金属般质感的喃喃自语:
“MC、MC,七月二十四日,池袋西口公园,今晚是一个干瘪的老头。”
我在脑子里迅速搜索着信息,七月二十四日。那是今年最热的一天,最高气温达到了三十八度,几乎刷新了东京历年的气象纪录。也就是在这一天,知识分子流浪汉街友大头在一夜的露宿之后,发现自己的两根肋骨被折断了。我不知不觉地更加贴近音箱。SIN的声音显得遥远而又微弱。
“准备好了没有?快动手吧。一会儿来人了怎么办!”
即使是通过音箱,我都能感觉到须来兴奋的心情。
“好啦,好啦!就算是有些动静也没关系,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人的。递给我那个锤子……不是那个铁的,是木头的,金属会破坏这么难得的现场收音。”
之后传来的就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须来和SIN仿佛已经蒸发,感觉不到一点他们的动静。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属于大自然的蝉鸣声。静寂之中的紧张感逐渐升高。我凝神细听,连呼吸都忘了。
“嗯哼!”
这是扬起双臂、腹肌收缩运动所造成的自然生理语音。紧接着,有一种声音响起,像一刹那的闪电,划过这昏暗的水果小店。那是一种像从远方轰鸣而至,但却一瞬间如惊雷般在你耳畔炸开,瞬间便被吸入耳膜、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仿佛被穿透了神经,一下子就从音箱边弹开。在DeadSaint的Live上,穿着僧服的小鬼们就是伴着这种声音不顾一切地呼喊、狂舞、着迷、疯狂!这是直接将麦克风贴在人体上,没有丝毫修饰地记录下的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
继续浮现吧,脑海中的记忆。我想起须来说过最酷的声音就是最快的声音,以及不幸的矿工遇难时所听到的天国之门开启的声音。他曾不顾SIN的反对迫不及待地向我描述这种声音的伟大。
最快、最酷的声音必须借由坚硬的固体传输开来,须来选择了人类的骨头。天国之门开启的声音,就是让骨头折断的声音通过骨头本身纯粹的听觉神经。因为不需要空气这种会让声音变得拖拉的介质,想必比人类耳朵所能够听到的人和声音都来得迅速。
须来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引发暴力事件。他只是行走在尘世间的罕见的耳族一员罢了。也许他并不是生性残忍暴虐的人,只不过想追寻比任何人都更快、都酷的声音。而他,选择了流浪汉的骨头作为自己的乐器。
涂抹在被害人身上的凝胶,想来是为了阻止空气这种会使声音变得温吞的媒介,提高麦克风与“乐器”之间的紧密度和收音品质。仔细想想,医生在为胎儿进行超声波扫描时,确实也会使用到这样的凝胶。
须来,这只上帝的耳朵,以挖掘人类潜能为使命,顶礼膜拜着一种信仰,只为了创造这个世界上最快的声音。我几乎可以想像到,他把自己关在密闭的房间中,在自己身上安装麦克风,一整晚敲打自己的骨头、测试着各种凝胶收音效果的情形。
迷人的高音狂飙乱舞,眼看着快乐的演唱会时间就要到了。
我想我必须要快点行动了。排演的最后一个音符即将完成。我想起那天默默地低着头穿过马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