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耳朵。一只将那种伟大具象化的耳朵。文章还说,在这只耳朵下面,垂挂着一个瘦弱、卑微,就像火柴般大小的人体。人类只不过是耳朵的点缀,是这种器官的附属品,人类已经根本不存在那高高在上的优势。只有那一只耳朵,掌握着全部的精神和心灵需要。想到这篇文章,我忽然联想到须来。也许他就是混迹人类之中的耳族,只为挖掘匪夷所思的声音,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
◇
《受难日》的音乐既宁静又深邃,但我听进去的音符只有一半。因为须来所说的那种天国开启的声音,以及在LiveHouse里听到的穿透神经般的声响,一直残留在我的耳膜里。
我在中午接到了崇仔仿佛夹裹着寒流的电话。
“从今晚开始,街友自卫团和G少年将会一起巡逻。”
“真的吗?”
“没错。我会安排人组织小分队去池袋周边的几个街友聚集地巡逻。阿诚,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刚过了一天,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进展嘛。我无奈地回答道:
“昨天和街友们了解完案子就一起喝酒,今天我一直都坐在这里看水果。别说我这种业余侦探,就算是名侦探柯南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线索吧?”
零温度的寒冷气息从崇仔的鼻子里哼了出来。
“我说阿诚,每次事情开始的时候你都对我这么说,最后总是会有结论从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来。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打扰你了,继续伤你的脑筋吧!”
国王的话真是费解,完全不知道是褒是贬。我只好挂断电话,呆呆地凝望着水果。
但是,判断错误的人也许是我。当天傍晚时分,一个再重要不过的线索,就送到了水果店闲人我的手中。
有位客人来订水果,葡萄、白桃以及哈密瓜,一篮总共一万日元,差不多是店里最高级的水果组合,说是准备送给一位住院的制服酒店小姐。隼人就出现在我手忙脚乱地为水果篮绑彩带的时候。他站在水果店门前的人行道上喊我:
“打扰啦!阿诚,能不能跟你说点事儿?”
我只好先放下红白相间的双层彩带,向他走了过去。
“怎么了?我现在快忙死了。你怎么会来店里找我?”
他不知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肩后的尼龙包里掏出一个塑料盒,递给我。
“能不能帮我保管一段时间?”
我接过塑料盒子,轻轻打开,发现里面装了一张小型光碟,上面还印着须来工作室的标志和电话号码。
“这里面录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我帮你保管?”
隼人勉强挤出招牌式的演员笑容:
“是我们乐团的试唱Demo带。因为我们内部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所以我想把母带暂时放到别处,过几天我就会拿回去,你帮我收几天就行了。”
那是一片边长七公分的“正方形”MD。这么小的东西,想藏起来应该是很容易的。我虽然不了解隼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看他一反常态的为难表情,我还是同意帮他保管,随手放在水果店里CD音响的上面。隼人像是完成艰巨任务似的说:
“真是不好意思。阿诚,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就听听这张光碟吧。”
看他说话的感觉,就好像光碟里收录的是某个政治家或者明星的绯闻证据一样,仿佛间谍剧里的对白。我正想调侃他几句,一抬头,却发现隼人正一脸严肃地准备过马路。他的双肩绷紧,上身略微前倾,像是在强风中走路一样。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没有发现事情有什么不对,转身折到水果店,继续呆呆地凝望水果。
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
第二天,我去和胜新巡逻了三家公园、一处高速公路的护栏,还有明治大道路边的一处草丛。我也开始佩服人类的生存能力,不但什么地方都能住,而且还能想尽办法挑出住起来最舒服的地方,用纸箱搭起一栋栋房屋。远离人群和日光的直接照射是前辈们的绝对要求。距离超市、自来水和公共厕所也是必要条件。或许因为我从小在闹市长大,我会觉得与其花两个小时耗费在上下班的路上,像流浪汉一样居住在市中心的喷泉边也是不错的选择。为了我那不堪想像的不时之需,或许应该趁此次巡逻好好揣摩一下前辈们的智慧吧。
我们没有搜集到关于“断骨魔”的任何线索。咨询了作案现场附近的街友,仍然一无所获。接近黄昏时分,我们回到日之出町公园,胜新无奈地说道:
◇
“跑了这么久,没有一点成就感,惟一的收获就是两条腿又酸又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看推理剧场。”
胜新所指的在家里看电视,是指在蓝色塑胶部落里,从公园的公用插座上偷电,接上他的小电视机。根据他总结出来的经验,只要不让管理员发现他藏了电线,晚上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欣赏节目了。
“我没有固定的住处,就算政府想收我的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寄明细呀,其实我也很想为东京的电力事业贡献一份力量呢。”
他摸着下巴处密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