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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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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那么滑啦,感觉比较黏,像是已经成型的固体。连警察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喂,大头,你当时也是吧?”

被称为大头的男人,就是被折断了两根肋骨的第三名受害者。九月的池袋,这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却穿着浅棕色的雨衣,甚至靠近脖子的地方都扣得严严实实,白色的头发柔软地向后梳着。因为一直没有说话,我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他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脚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和你的情况一样。然而我觉得那物质不像乳液,反而像年轻人用来固定发型的发胶。从我的腋下直到肋骨周围,都涂满了这种物质。虽然当时因为疼痛感觉不是很明确,不过我还是有一点依稀的印象,仿佛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道。”

我和胜新都面面相觑。这位街友说话的语气,简直像是在大学里讲课的教授。被称做大头的街友说完这些话之后,便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本平装推理小说。封面书名是英文,封面上印着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女人的手,正在接近一把银色的手枪。他拿着书,走到离我们有些距离的路灯下面,翻开书开始阅读。我压低了声音,问胜新:

“那位是何方神圣?”

胜新露出锐利的眼神,说道:

“我听说过关于他身世的各种版本。有人说他以前是外交部的官员,也有人说他是瑞士投资银行的融资专家。但没有人真正了解他的身份。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捧着那种外文书或者是写满了汉字的书在读。其实,如果你以为所有的流浪汉都一样,你就错了。公园就像是一个社会的缩影,什么样的人都有。”

人类确实是无法去进行统一的类化的,也没法用数字量化。不论是写专栏、与人交谈还是追查心理不正常的罪犯,都必须牢记这个最基本的原则。

世界上每个人都不相同,即使同样痛苦、穷困,那份痛苦和穷困也不可能如出一辙。

了解过大概情况后,我们接着在胜新的蓝色塑胶部落开起了酒宴。崇仔在喝了一杯冰酒之后,就表示还要开会而离开了。我被独自留在街友当中,不过这感觉可一点都不糟糕。

酒这种东西,在不同的环境中有着不同的味道。坐在地上,痛快地让它滑进自己的喉咙,那种感觉总是有着一种独特的味道。什么流浪汉、外行侦探、专栏作家,这些头衔都不存在了。我们只顾扬着脖子、扯着嗓子唱歌,然后纯粹为了无聊的黄色笑话笑到流泪。有异味?呵呵,在这儿待上半个小时就根本感觉不到了。在将要入秋的公园,伴随着清晰的虫鸣,大口灌着杯中的烈酒,半夜三更站到秋千上肆意地悠荡,一边醒酒一边不忘对着夜空中的月亮大声问候。虽然一切看上去荒诞而又莫名其妙,但却有一种活在当下的感受。

最后,我们几个人并排倒在了日之出町公园的蓝色塑胶部落里。除了天亮之前感觉有点儿凉,我想我可以为这第一次的露宿生活打满分。

第二天早上,我在鸟叫声中醒来。不是西一番街经常出现的那种嘈杂的乌鸦叫声。我从蓝色塑胶布探出头去,几只色彩艳丽、尾翼修长的热带鸟类正在公园的树枝上飞绕跳跃。脖子上有着蓝色花纹圈的鹦鹉。它们也许曾经是某个人家的宠物,现在栖息在温度越来越接近亚热带的东京,应该是如鱼得水吧。

口渴得不行,我迫不及待地用公园的自来水洗了把脸,又喝了一口久违的自来水。虽然我也不过就靠那些可怜的专栏稿费和看水果摊的打工费来维持生活,但平时喝的也是瓶装的矿泉水。这也许只是无谓的奢华,因为那天早上喝到的自来水,就已经好喝到足以满足我的解渴要求。匆忙赶往公司的上班族和OL,根本无视我的存在,伴随着有节奏感的高跟鞋声,从我的身边目不转睛地走过去。

我借着酒意又回到蓝色塑胶部落里躺了下来,决定今天不去市场进货了,虽然老妈一定又会唠叨,但我想即便没有上新货也不会影响到我家水果店的货源。

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和那些勤劳的人并肩走在大街上。

上午十点,我跟胜新打了声招呼,走出了第一次露宿的公园。还没有到开店的时间,我无所事事地晃到街上,走进了太阳城的Alba购物商场,也顺道去新星堂看一下唱片。商场里的人很少,空荡荡的感觉很不错,店员们也不像下午那样没精打采,一个个显得都还挺有精神。

我径直来到古典音乐的架子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出的唱片。今天是威尔第逝世一百周年纪念日,关于他的唱片浩浩荡荡地摆了一整列。我拿起全新出炉的《法斯塔夫》(Falstaff),准备再去新浪潮音乐架那边看看。突然发现两张昨晚才认识的面孔就在前面。是隼人所在乐团的主唱SIN和编曲须来。须来还是一身秋天的迷彩男打扮,SIN则换上了黑色仔裤和紧身白色T恤。摇滚歌手果然都要有一副精瘦的身板。

须来正拿着一张喇嘛的诵经CD,我向他们点头示意,SIN也轻轻点了下头表示回敬。我向他们走过去,开始攀谈:

“昨天的Live太棒了!不过,开头那种奇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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