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出生、生活二十年以上,任谁都会变得如此。
“我等你好久了,阿诚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不是制服模样的小稔。牛仔裤配上灰色连帽外套,外面再加一件橘色的羽绒外套。小稔母亲搭配衣服的品味似乎不错。
我们搭上电扶梯。不管任何时候来这家咖啡店,一定都有空位。女服务生要我们自己挑座位,我们选择坐在靠近五公尺高的观景窗附近。窗户的那一头,看得见艺术剧场的巨大玻璃屋顶,上面散乱地栖息着许多看起来相当怕冷的鸽子,就像画在巨大乐谱上的无数休止符一样。
最先推开玻璃门走入店里的,是眼睛整个肿起来的翔太,接着是重行与浩一郎。重行一直负责压住门,直到其他的人都进来为止。
丸冈长得蛮高的,应该将近一米九吧。那条磨出大洞的牛仔裤,似乎不是设计师品牌经过加工的破旧感,而是真的破洞。露出胸膛的衬衫是军服那种绿褐色,上面有多到数不清的口袋。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身体线条。要素描这家伙很容易,只要画一根火柴棒,再加上四肢就完成了。他的脸颊、眼睛与下颚都凹陷下去,像是被人挖空了一样,很没精神。
翔太对我使个眼神当作问候,接着开始介绍。
“这位是丸冈先生,我们学院的学长。”
丸冈的表情完全没变,在包覆黑色皮革的不锈钢椅坐下。三人组聚集在隔壁桌,也坐了下来。丸冈向女服务生点了热咖啡。
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大家都等着丸冈先开口。我也一直观察他——想要好好把事情讲清楚,还是多收集一些疯狗的情报比较好。
咖啡一送来,丸冈就拿了砂糖罐,打开盖子,将细砂糖加进咖啡。一匙,两匙,到这里都还算正常;不过他的手却没有停下来,五匙,六匙。他是不是在向我展示些什么呢?但他似乎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断把砂糖从糖罐搬到咖啡杯里。
一共加满十匙,丸冈也不搅拌,便立刻喝了一口。由于加了过多砂糖,咖啡都满到杯缘了。只见他闭着眼睛,似乎正慢慢品尝着味道。想了一下,他又加了两匙细砂糖。这次他终于一脸满意地喝了。加了太多砂糖的黏腻热咖啡,一口气就被他喝掉半杯。
看着这一幕,小稔开始发抖。说真的,我当时也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对小稔这种理性的人来说,丸冈那种异于常人的疯狂,会让他格外感到害怕。如果要比谁看过的怪胎多,人生经验比小稔丰富的我,自然比较有利。
虽然丸冈的举动看了实在很难让人有太好的感受,但我总算可以理解为什么多数三原学院的人,会称他为“疯狗”了。
“那么,你就是小野田稔吗?这一位,是G少年的侦探真岛诚吧?”
就像是骷髅在跟我讲话。骷髅如果会说话,声音或许就像他一样又高又干的吧。
“你的工作我会帮忙罩着。这三个人是我的部下,我会要他们帮你的忙。赚到的钱就分我六成,剩下的四成,你一半,他们三人一半。”
丸冈讲完之后,就像工作告一段落,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他喝光黏腻的咖啡,开始在胸前口袋摸索。那个口袋就像个魔法口袋一样,可以挖出无数的药锭。他将餐巾纸在桌上摊开,堆起一座药锭小山。
粗略估计,应该有三四十颗吧。各种颜色与形状的药堆成了一座小山,足够装满一个药瓶;也可以像运动会那样,玩推倒彩色柱子的比赛。(注:一种运动会中的对抗赛,分成两组,先推倒对方阵地所竖立的大柱子就获胜。)丸冈把所有药锭分成三次放在手心,全都吞了下去。他自己的水还不够配药吃,连翔太的冰水都喝掉了。
由丸冈一人担纲演出的疯人秀。他满意地点点头说:
“你们那边应该也有各种不同的考虑吧,下次再给我回复即可。但可别让我失望啊。我这人最讨厌失望的,到时候我可是控制不了自己,会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唷!”
大量嗑药之后讲话变得不清不楚的疯狗,像是在做梦一样说道。对于在梦境中登场的人物,再怎么施以暴力攻击,自己也完全不会有感觉吧。
再怎么说,那儿都是个毫无痛觉的国度。
丸冈失神地盯着空无一物的上方。现场空气凝结,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不久疯狗突然站了起来,本来以为他要去厕所,谁知他却推开玻璃门跑掉了。
我小声对翔太说:
“那家伙还好吧?”
翔太压着左眼周围的瘀伤,摇摇头。我问翔太:
“他每次都那个样子吗?跑哪儿去了呢?”
“这个我可不知道,阿诚哥。丸冈是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他可能就这样回家,也可能一小时后又跑回这家店来。没有人知道他会做什么,有时候他会突然揍你。”
翔太身旁另外两个三人组成员全身发抖。重行说:
“我不玩了,钱我也不要了,我想退出这件事。阿诚哥,拜托你想想办法摆平丸冈吧!”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现在连一开始的胁迫者都求我帮忙了。不过这三个呆子身上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