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像十五到十九岁那段时期的我,既没钱,也无事可做,每天就这样随波逐流地活着。说起来很蠢,但对于这只悲哀的野兽,我竟然不知不觉产生了共鸣。
我一定要努力维持平常心,不能特别同情他。
可是,我完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可以把音川从野兽变回人类,再把他和四人组切割开来,而且还要能平复千裕与她哥哥愤愤不平的情绪才行。真像最高难度的体操竞技动作啊。可恶,我又不是判决之神。
傍晚回去看店时,我放了贝多芬第四交响曲来听。这固然无法让我想出任何点子,但是当贝多芬的音乐洋溢在我们这间感觉不是很干净的水果行时,我竟然觉得一分一秒都很充实,真的很不可思议。
结束跟踪后的那个春天的夜晚,我在自己的房间打给千裕。我把窗户打开,西一番街的霓虹灯照得天花板一会儿红,一会儿蓝。
“喂……”
是千裕有些迟疑的声音。
“今天我又去跟踪他了。”
“辛苦你了。”
窗外的风虽有排放废气的臭味,吹起来确实还蛮柔和的。
“再这样下去,事情会变得完全没进展。这样吧,可不可以让我去见你哥哥,聊一聊?”
“为什么?”
“我虽然知道你的想法,却不知道你哥是怎么想的。而且,如果我是你哥,一旦知道你瞒着他私下行动,也一定会很不开心的。”
干裕沉默了好一阵子。听得见夜晚街上的声音,但究竟是手机那头传来的,或是我房间窗外传来的,我也分不清楚。
“好吧。我就说阿诚哥是我朋友,把你介绍给我哥认识吧。但是拜托千万别聊到那只野兽的事。”
“为什么?”
“我哥还不知道音川已经回到这里。一旦他知道了,我无法预料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还好是我先发现音川回来了。”
“这样啊……”
无言以对。千裕装出开朗的声音说:
“这样吧,这星期六请你来我家玩。我就说你是我的新男友好啰。”
我开玩笑说:
“不穿西装打领带,没关系吗?”
“别穿不适合自己的衣服不是比较好吗?就这样啰。”
她二话不说就抛开了穿西服的我,结束通话,千裕根本不知道打领带的我有多帅,真个缺乏想象力的女人。
星期六中午十二点,我穿着午夜蓝的西装与白衬衫,造访位于平和通的大厦。从外观看得出来是一栋建龄已逾二十年的大厦,阳台贴着全蓝的磁砖,成为每一户最醒目的地方,让我产生微妙的似曾相识感。
在三楼走出电梯后,我在不锈钢门前站定。我拉好衬衫领子,把白玫瑰举到胸口的地方,按了门铃。传来啪嗒啪嗒跑过走廊的声音,门开了。
开门的千裕穿的是牛仔裤与连帽外套。看到我的装扮,她瞠目结舌。
这件可是在西武百货的意大利名牌杰尼亚Z订做的超高档西装,不过钱不是我付的就是了。这样的我看起来不像“池袋的阿诚",比较像是“米兰的阿诚”。
“感谢赏光莅临寒舍。”
千裕身后站着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男生。这就是她的哥哥阿司吧。
他不断说着“请进”,带我进入家里。从走廊往里面走到一半时,我已经闻到美食的味道了。阿司的脚确实一拐一拐的,因为右脚前端往外侧开。千裕在我背后开朗地说:
“一听到阿诚哥要来,我哥已经在厨房忙了三小时了。”
大蒜与橄榄油的气味。干裕叫我别吃饭直接来,这时我的肚子叫了。
“来,请坐。”
我在乡村风格的餐桌椅坐下。他们家给人很静的感觉,却带有一种微妙的寂寥感。为了准备料理,阿司又跑到厨房去了。我小声对千裕说:
“令尊、令堂或其他家人呢?”
干裕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我爸和我妈在我十一岁那年就出车祸死了。我们也是差不多到这三年,生活才过得像样一点。”
“这样呀。对不起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我哥之所以开始喜欢做料理,也是为了想让我吃点好吃的。因为料理我可是一窍不通呢。”
这时候,穿着白色围裙的阿司捧着一个大盘子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在偷偷摸摸讲什么啊。阿诚,赶快来吃。”
失去双亲的兄妹与没有爸爸的我,就这样展开了三个人的豪华午餐。
阿司做的前菜拼盘堪称专业级的。他拿着开瓶器打开白酒,白衬衫的短衣领醒目地立了起来。
“这瓶白酒虽然不是太贵,但是带有果香,相当好喝。是1999年的LangheArneis。”
阿司把酒倒在我的玻璃杯里,等着我品尝,让我冷汗直流。我只好动员自己仅有的些许知识回答他。
“真的耶,有水果的气味,入喉后稍微有一种野草的苦味。”
阿司向我露出“及格了”的笑容。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