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我不敢断定,但恐怕正是如此。"
再怎么令人敬佩的人,情绪还是会有不稳定的时候。阿司原本很想克服那股恨意,但或许是因为看到音川本人,变得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看来时间很紧迫了。”
“你打算怎么做,阿诚哥?”
“之前你哥曾经提到,再碰到对方时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对吧?”
“你是指‘和他面对面看着彼此交谈’吗?这种事根本做不到吧!”
到底做不做得到,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
“明天我会试着展开行动与音川接触。”
“但你要怎么让他和我哥见面呢?对方已经为此偿罪了,根本不可能硬要他听你的吧?”
“别担心,我有办法。”
我挂掉电话。这时我的表情恐怕很狰狞吧,醉客极其低姿态地把一包草莓与千元大钞递给我。
星期三早上十一点,我站在音川住的公寓前面等他。他还是一如往常穿着那件脏牛仔裤,弓着背走过提早绽放染井吉野樱的街道。他在平和通右转拐入常盘通,然后再拐入剧场通。接着他穿过西口五岔路,朝着新绿初萌的西口公园走去。他一副无力的样子,在圆形广场的长椅上坐下。
冬天时显得比较畏缩的鸽子,现在为了找吃的又跑来了。我在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罐装温咖啡,朝他坐的长椅走去。我都站在他眼前了,他的头还是抬也不抬。我把腰往他身边弯下,把罐装咖啡放在他旁边,然后面对着他说:
“你就是音川荣治没错吧。我叫真岛诚。”
听到我的名字,他的脸色略微变了一下。连这样的小鬼都认识我了啊,或许我是个仅限于池袋当地的偶像也说不定。音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咖啡。
“喝吧,我一个人喝不了两罐。”
他以脏脏的指甲勾起拉环,喝了一口。日本的罐装咖啡真是甜得可以。没记错的话是加了六颗方糖那么甜。
“有人请我一直跟踪你。你被高中时代的坏朋友威胁的事,我也看到了唷。在P''PARCO前面那里。”
音川的身体—僵。
“他们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又向你勒索?”
音川吓得全身发抖,终于开口讲话:
“是这样没错,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今天就是必须给钱的日子……”
音量不大的沙哑声。那是让人感觉不到他还活着的一种声响。我以挺他的口吻说:
“要不要今天就把和那些家伙之间的痛苦关系一刀两断?反正你身上也没钱对吧。”
他那张黑黑的脸亮了起来。
“我也很想啊,但是要怎么……"
我从连帽外套口袋拿出蓝色的印花头巾,放在音川那条牛仔裤膝上。
“只要我一通电话,G少年就会收你为成员。所有住在池袋的小鬼,都不会笨到去危胁G少年的成员吧。”
关于少年A,B,C,D,我也做了不少调查。他们只是一般混混而已,既没有组织撑腰,彼此之间也不觉得有什么强烈的羁绊。音川仿佛找到了通往自由的护照,双手紧抓着蓝色印花头巾。
“不过,把你介绍给G少年之前,希望你和我的委托人见个面。如果你不答应,加入G少年的事就作罢。怎么样,心动了吗?话说在前头,不要把和我的委托人见面当成太轻松容易的事。”
从他的眼里看得出来,他的情感像波浪一样动摇着,那是对于突然现身的救世主所抱持的疑问。但他若是今天就必须和那些人见面,应该也别无选择了。他软弱地点了头。我一面拿出手机一面说:
“请你给我明确的回答。”
“我不知道你要我和谁见面,但我愿意一试。请你救救我。”
我向他露出安心的微笑,拨了第一通电话——池袋街头的国王,安藤崇。我已经事先告诉他这件事了。崇仔的声音又冷又刺,就像到了春天还未融化的山顶积雪一样。
“哪位?”
“契约成立了。为防万一,派两个人过来吧。我在西口公园这里。”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崇仔开始窃笑起来。
“地点我已经知道了,圆形舞台旁的长椅对吧?从这里看得一清二楚。我现在就派两个手脚利落的过去,我也会过去关心一下状况。”
崇仔竟然也要出动,有点像是小孩子吵架竟要劳驾最高法院的法官来处理一样。我慌张地说:
“你没必要露面吧?这样子事情会变复杂。”
这时,我看到崇仔在圆形广场的另一侧讲着手机。他穿着全白的休闲皮外套与意大利军迷彩裤,两侧各站着一身黑,只有头上包着蓝色印花头巾的男子。崇仔以冰一般的声音说:
“我想看看你会如何处理这次的事情。平常我在池袋也经常处理小鬼们的纠纷,或许阿诚的做法可以当做参考。”
我只好投降,等着带了两个保镖的国王穿过圆形广场前来。
崇仔一站到音川面前,音川就自然而然立正站好,和看到我时的反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