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杯子放回杯垫时含混沉重的动静间。我压低声音叫道:“袭击?我从来没听你提过,小林。”
猴子松开抱着的双手,一副苦恼的样子。“我早就说过了吧。这个家伙最讨厌暴力了。他可是文部省推荐的麻烦终结者呢。”
小林的表情很严肃。“很遗憾,我们仅有六天的时间了。看杨的态度,我们俩在返还郭顺贵的问题上是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的,必须要给对方施加一点压力。现在的情况没有办法仅限定某种手段。我接到了工会上级的命令。”
我的热血一下子冷却下来。我在任何时候都打算把暴力解决问题的手段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我讨厌看到血,不管对手是混蛋还是罪犯,我的这条原则都不会改变。猴子抿嘴笑了笑。
“你知道吗?在池袋的中国街上,背后的世界可不只有一块岩石。中国黑社会中有像东龙这样的东北残留孤儿的团体,也有来自福建、上海等南方地区的团体,还有之前就有的台湾团体。令人高兴的是,中国人之间的关系也非常不好。”
胡瞪了猴子一眼,用很快的汉语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说完后咂了咂嘴巴。小林点了点头,然后很优雅地翻译成了日语。“他说这和你们日本人一样,有京极会、羽泽组、丰岛开发和其他众多团体。日本的团体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对于这一点,我没有异议。不知为什么,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这种类型的团体都把和自己同类的团体互相作为最大的敌人。猴子说道:“嗯,也是。不过我们也没有打算和上海帮联手,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对于我们来说,只要袭击东龙的小鬼,给他们点教训就行了。因为拉面店的事件,如果给他们点教训的话,我们的老大和年轻的小鬼们都会很高兴的。”
小林点了点头。“好的。总之拜托大家先做一次小规模的袭击。不过不允许有死者出现,如果出现死者,人们对这一带的印象就会大跌,中国街的老前辈们也会不高兴的。请胡先生也注意这一点。”
海派黑社会的男子虽然日语说得不太好,但好像能听懂,默默地点了点头。
“阿诚,接下来有—件事必须由你亲自出马解决。或许你对这次的作战计划有不满意的地方,但请认真听我说完。我们展开佯攻后,还必须请求与东龙的老板见个面。”
我渐渐地焦躁起来,这个中国人总是自作主张地安排我要演的角色。
“小林,你这么能干,可以在池袋找到很多帮手,怎么还会需要我呢?你施加点压力的话,杨就会示弱的。这样逃跑的女生不就可以回到你手心里了吗?这个计划做得很好,哪里还需要我呢?”
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小林不仅认识中国的老前辈们,好像在羽泽组也有门路,根本不需要我这样的人出场。小林露出一丝悲伤的表情。
“阿诚你说的没错,不过,最后有—个重要的角色在等着你。”
猴子看了我一眼,上海男子用细细的眼睛瞪着我。小林停顿了一下,说道:“郭顺贵已经不信任我们这样的团体了。她也不会信任杨。因为她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会被同胞狠狠地剥削一番。因此,我们需要第三方的中介人。这个中介入最好也不是日本的公共机构,而是一般市民。”
小林那张播音员似的面孔一直盯着我看,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调查了你在这条街上所做的数不清的仲裁。你最令人佩服的地方不是推理,也不是搜查,而是促使对立的双方和解的能力。我打算违反上司的命令,把赌注压在你的这种能力上。”
小林的眼睛里有种奇怪的热情。
“你上司的命令是什么?”
小林微微笑了一下。“是强制对郭顺贵进行人身拘禁,但我不觉得这个方法可以解决现在的问题。我们凭武力可以把小郭带回工厂,但是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下一个逃跑者。合约还剩下两年半多的时间,因此不管怎么样,有必要让小郭按照自己的意愿主动返回到工厂。我是这样考虑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感觉我的工作还挺重要。我的职责好像是说服年轻的女子回到奴隶合同的工作场所。在阳光明媚的春天,这是我最不想做的工作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做的话,会怎么样?”
小林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回答道:“二百五十人的研修生将被强制驱逐出境,并且工会将受到三年禁止派遣研修生的惩罚,工会对此紧张极了。至于小郭,我都不敢想像工厂那边有什么严厉的惩罚在等着她。”
茨城山中的工厂和宿舍,或许是日本的警察机关监管不到的地方。我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只能接受这份工作了。”
对于这份工作的内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首先,不管比中国内陆的工资高多少,我也还是不能接受时薪只有两百日元的工作。猴子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原来如此,很有意思。这个家伙很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他会如何说服研修生呢?这是最值得期待的。”
我越想越有点恼,看了眼柜台里面的酒瓶,把服务生叫过来。
“给我两杯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