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中的百姓的关系。大家不会反抗吗?”
一家人—个月只能靠一千日元生活。现在在中国内陆,这种情况也还是理所当然的吗?真是令人同情的故事。
“我们村有四个集体农场。—个农场大约有四千个年轻的劳动力。在我们派遣工会的管辖区内,像这样的农场一共有六个,加起来一共有两万五千个年轻的劳动力。如果来日本工作的话,三年就可以存下两百万日元。所以这两万五千人中所有的人都梦想着能作为研修生来日本工作。”
这科极不合理的经济落差促生了怎样的热情和梦想呢?某个国家的最低薪酬,在另一个国家看来,竟然相当于专业运动员的年薪。
“在我的村庄里,只有派遣研修生的家庭住上了钢筋混凝土的房子。我也从小就开始学习日语,从未懈怠过。因为我想在面试时给人留下好印象。只要是我能拿到的日语书,我全都读过了。我读过芥川龙之介的《蜘蛛丝》,我把那根丝想像成去日本的机票。”
是这种生活培养了小林这种无极限的冷静吗?
“能通过面试来日本的大约有多少人呢?”
黑色西装男微微挺起胸脯说道:“我那一年有二十人。”
“两万五千人中的二十人吗?”真是令人想像不到的数字。我吃惊地问道。
“你真是太厉害了,林先生。我们家的阿诚就差得太远了。”
虽然我从出生的那天起就从来没有一次顺利通过考试、选拔或面试的,但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提我的糗事吧。
“我工作的工厂位于川崎市。这是一家制作盒饭的工厂,每隔四个小时就要给便利店送一次盒饭。轮班是一天四班倒。我要上其中的两轮班。在那儿工作的只有研修生。工作非常辛苦,这一点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但问题是工厂的现场监工,他是一个中年日本男子,名字叫谷口,我现在也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工作时也会喝酒,然后无缘无故地打我们。”
小林放在桌子上的手突然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研修生不能找其他工作,也不准逃跑。监工就是仗着这一点,所以随意地谩骂、殴打我们。我们研修生实在忍受不了他,也商量过好多次,想着要不要—起逃跑或杀了这个监工。”
我鼓励地说道:“但是,你没有像小郭那样逃离那个地方。”
“是的,因为我母亲的关系。”
老妈一脸奇怪地问道:“你在中国的母亲不是去世了吗?”
小林笑着点了点头。“是的,那是来日本半年后的事了。工厂旁边的公寓里住着一位独居的老人,她总是亲切地和我说话。她很同情研修生的处境,有时给我送些点心,有时请我喝喝茶。如果没有母亲的话,我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在中国,被别人打头是一件非常屈辱的事情。”
“原来如此。”
虽然从外表上基本看不出来,但日本人和中国人之间当然还是有文化差异的。
“我没有对小林做过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小林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咖啡。
“阿诚没有做过。离研修结束还剩一年的时候,发生了一起事故。在工厂里有—个伙伴的右手中指指尖被切断了。工厂和工会都不想承担责任。工伤认定也比较困难,必须有一个人向日本政府反映这个事情,于是大家都推选日语比较好的我。但是,如果做这件事的话,有可能会被工厂炒掉,也有可能被送回中国。因此,某一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就去和母亲告了个别。我说可能今后再也见不到了,虽然我还想继续待在日本,感觉很留恋。我那时第一次喊这位老人母亲。我还说,即使回到中国,您也是我的母亲,什么时候我还会来看您的。”
老妈连连点头。她最受不了亲情电影或戏剧。“是吗,小林真是太伟大了。”
“结果发生了奇迹。母亲突然问道,你要在日本长久地住下去,需要什么条件?”
我终于看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研修生要成为日本人,必须拿到日本国籍。而要拿到日本国籍,只有两条途径,和日本人结婚或成为日本人的养子女。
“所以,小林你就把那个日本人当做自己真正的母亲了。”
“是的,我把户口落在了母亲的户口本上。这样,工厂的人就不能对我动手了。因为日本政府机关的应对很快,而且恰当。最终,工厂承认了工人的工伤,同时也加紧制定了工厂的安全对策。从此之后,现场监工再也没有殴打过工人。我顺利地终止了三年的合同期限,之后就开始为工会工作。”
再之后,小林作为研修生的顾问居住在日本。
“人和人的缘分真是很奇妙。我们每天都会遇见新的人,互相交换好的东西和坏的东西。关于这次郭顺贵的事件,我想全力以赴应对,以取得一个各方都满意的结果,给相关人士—个交代。”
他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中国顾问。我看着这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子,感觉他身上有种东西在闪耀着。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你和日本母亲现在关系怎么样?”
小林朝老妈露出—个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