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你能告诉我之后的故事吗?东龙怎样了?”
猴子愉快地轻轻吐出一口气。或许他正在笑。“他们像乌龟似的缩起了头。因为我们和上海帮给他们留了口信,说到了明天,送去医院的人会是今天的好几倍,你们最好事先预约一下。所以他们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如此。论起心理战术,没有人能比得上黑社会。从袭击事件中获取最大的收益,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猴子你那边是不是很危险?”
“还行吧。老大和头头已经带着保镖离开了池袋。我已经告诉底下的人,让他们随时准备行动。”
我想问的既不是上海帮的事,也不是羽泽组的事。“东龙的靠山有什么动静吗?”
东龙再怎么趾高气扬,也只不过是池袋中国东北派的一个小团队。所以我比较关心他们投靠的京极会的动向。如果京极会也有所行动的话,池袋就真的要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了,其严重程度将会远远超过这次。
“他们那边通过中华街的老前辈给我们的老大带了个话。他们暂时不会轻举妄动。现在东龙的家伙们应该很着急。他们为了以防万一投靠了京极会,给自己上了保险,但真的发生了紧急情况,他们的靠山却见死不救。他们每个月还上缴保护费呢,真是活该!”
我说了声明白了,挂断了电话。根据现在的态势,战火蔓延的可能性比较低。在东龙摇摆不定的时候,必须把这件事做个了结。有必要和小林一起再去和杨面谈一次。
※
小林在当天下午来到我家店里。他脱去上衣,卷起白色衬衣的袖子,开始帮我家店里干活。听说研修生都是干活能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还没等我指示,小林就非常有眼色地帮忙收拾起来了。看到他主动帮忙,我感觉心情很好。老妈也非常高兴,她还开了一个不适宜的民族玩笑,说如果让自己选儿子的话,比起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好些。
忙完之后,我递给小林一罐咖啡,然后我们来到西一番街的人行道上。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小林松了松领带的领口,坐在栏杆上。
“我现在正通过老前辈,请他尽快帮忙安排与杨的会面。我还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你是要和他说郭姓女子的事吧。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这名女子就像拔掉保险销的手榴弹。他们巴不得早一点扔掉呢。”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小林。他低着头说道:“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首先,我们中国人非常看重面子,有时候面子比生命还重要。人们会说东龙不堪一击,很快就投降了。这样的评价会损坏东龙的名声。那今后或许他们在这条街上就很难混下去了。还有一个。”
我感觉就像在听傍晚新闻中关于政治问题的解说似的。小林就像报纸的新闻评论员。头脑聪明虽然挺管用,但这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人留下很冷酷的印象。
“还有—个是什么?”
“还有一个就是东龙这个组织的收益结构。他们的一大支柱是保护费,他们从遍布在西口北口的两百家中国店铺收取保护费。另一大支柱是他们作为类似职业介绍所的组织,帮助非法滞留的中国人寻找工作。当然他们还把日本AV女优秘密运到中国,但听说那个生意赚不了什么钱。”
看来小林不只是评论员。他就像背后世界的外交官似的,对任何组织的动向都了如指掌。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子。
“如果不能保护这名郭姓女子,他们就会失去其他非法就业的中国人的信任。事情比较微妙。我们要把小郭要回来,同时又必须顾及东龙的面子,让他们高高兴兴地拱手相让。”
沐浴在春天午后的暖阳中,小林笑着对我说:“上海帮和羽泽组无论如何也办不成这件事。所以现在轮到阿诚上场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怎么回事?故事的发展又和之前一样了。这次的麻烦终结者本来不是我,而应该是小林。但每次到故事的高潮,碰到无法解答的难题时,他们总会把问题丢给我。
池袋的神灵真是不公平。我吃惊地张大嘴巴,盯着小林。他就像VTR(※磁带录像机。)发生故障时的播音员一样,始终保持着笑容。我没有任何主意。
“没关系。”
我试着说了这句中文。小林保持着笑容,否定了我的想法。
“现在不可能与阿诚你没有关系了。”
生活在世上,或许和人类遇到的所有的问题都有关系。特别是关于池袋街头的事情,和我没关系的问题是不存在的。
哎呀,又是一件麻烦事。
※
小林说他还要去跟工会汇报,所以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们的店。在傍晚的销售高峰来临之前,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手机翻盖的小显示屏,是一个没见过的电话号码。
“Moshimoshi。(※汉语的“喂、喂”的意思。)”
“Moshimoshi用汉语说是‘喂、喂’,你知道吗?”
我听到这个声音太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