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方奉为“贵宾”,老师们也早就被偷偷交代了“绝对不能有失礼的举动”吧。
“但是,为什么会在期中突然转学呢……”
“我才想问呢,我们学校有旁听制度吗?
“唔……没听说过耶。”
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但是主要的兴趣,还是围绕在她本身散发出的气质,以及跟她年龄不符的威严。
光从她的外表来看的话,那种瘦小的体型,还有稚嫩的感觉,就算说是小学生——或是初中生也不会有人怀疑的。但是她在四十名女学生们好奇的视线压迫之下却完全不显畏惧的神情,光是这点就让人觉得她不是普通人物了。
倒不如说她像是更年长……根本就像望着自己的孙女们的老婆婆一样,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请大家多多指教。”她看着全班同学,再次轻声地说道。
“没有椅子呢。阪仓,麻烦你去会议室……”
老师正要命令值日生去搬椅子,少女却以温和的眼神制止了他。
“不用椅子了呢。有蒲团(注:用蒲草编成的圆形坐垫)什么的就可以了。”
她以带着优雅语尾助词的腔调表达意愿,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么,我先站在角落就可以了。”她说完就走向教室后方。如同扫视着家臣的公主殿下一般,她缓缓走过靠在窗边的座位。她迈着无比轻盈的脚步,好像那头黑发只要受到轻微震动,就会像竖琴的弦一般发出声音似的。这么一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路的,竟然可以完全不让脚下的室内拖鞋发出声音。
少女走到某个座位旁边,就停下脚步。
“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她说这句话的对象,就是一脸悠然的三朝木奏。
“确实是个丰姿冶丽的人呢。”她摇曳着刘海,稍微倾斜着头说道。
“都城春驻花霞满(注:‘都城春驻花霞满,秋风已入白河关’。此为十世纪的平安时代,能因法师造访北方的奥陆所作的诗歌)……”像是呈献给久未相逢的故人一样,她吟诵着知名古诗的上半句。
然后,像是要亲吻对方似的逐渐把脸贴近……
谜样的日本传统美少女,和班上首屈一指的美艳才女突然地凑在一起。但是,奏冷静得连视线也没有移开。
“你褒奖的言词我由衷感谢地领受了……”奏用平常的语调说着,搔了搔浅栗色的头发。
“不过我想秋风吹拂的应该是前面那位吧?”
她把手向前伸出,瞄准坐在前面的亲友背上最敏感的地方轻轻一划。
完全是出其不意的攻击。
“呀啊啊啊——”惠那发出了不知该说是淫靡,还是孩子气的喊叫,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来吧,自我介绍一下吧。”奏漠然地催促着她。
“啊?呃,这、这个……”
惠那对这个不适时登场的旁听者一开始确实是有点兴趣,但是无须赘言,没多久又把全部的心思放回那个金发银眼的小公主身上。
在还没弄清楚状况时,她已转身面对着黑发少女……
“我是白河惠那。”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之下,她低下头礼貌地说着。
“……白河,是吗?”少女初次显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她交互望着对这场面了然于心的奏,还有满脸不明所以的惠那。
“难道说,你就是白河惠那?”
“是的,大概吧……”在她的逼问之下,惠那好像也变得没有自信了。
早花月鴇子凝视着这位绑着马尾,名叫白河惠那的女孩,像是要看透她一样。
她突然伸出双手,天真而不带任何色情意味地捧住了惠那的脸颊。
凝视凝视凝视,凝视凝视凝视。
她歪着脑袋直盯着。
然后,她这么说道:
“唉呀,这可奇怪了呢。”
3
第一堂课上的是现代日文。
本来升学班在五月的课程进度应该是要开始练习写作,此时突然改成全班讨论课文的读音,想必也是为了这唯一的旁听者吧。
“好了,下一个是筒井同学。”
“是的。”
被中年女老师点到名字的下一个学生站了起来。
“这个村中所有家庭的时钟都不动了。只有这个古老的日晷,在遥远过去的历史之中……”
教室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这是因为站在众人背后的早花月鴇子。
虽然旁边就放着值日生帮她准备的折椅,她却碰都没碰过。只是站在教室后方,优雅地交叠着双手,眼睛眯得细细的,专心地听着讲课。
正确地说,她的视线只紧盯在听课的白河惠那身上。
就算惠那再迟钝、又在为恋情苦恼中,也不可能不察觉的。
“……‘篱’读作‘Magaki’(まがき),是指豢养家畜用的围墙。”
听到学生念得结结巴巴,老师适时地给予指导。因为是跟考试无关的难字,所以事前都没有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