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使用假名字的必要,“是希金斯先生。”
房间就在隔壁。俊夫将两人领过去,让希金斯先进屋里。
“那位老外喜欢摆弄照相机,说是想拍你的照片。他马上就要回国了,你就是日本女性的代表,无非收进写真集里去。当然,钱是少不了你的……”还没等俊夫说完,那女子就说:“不干不干,甭开玩笑了!”简直就像是俊夫自己心怀叵测。她怒目圆睁,狠狠地一口拒绝。
俊夫垂头丧气地踱了回来,却见那应召女郎出身的女子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贴身薄衬裙。俊夫趁着醉意,虽然不太情愿,却也只得敷衍一番。隔壁房间里,美少女美雪和希金斯之间,其情其景想必与此处恰恰相反。俊夫脑海里浮想一通。待钻进了浴室,才发现身上清晰地钉着几个浓艳的印儿,吓得他酒都醒了。
送走了那位应召女郎,俊夫打开冰箱,拿出啤酒来,边喝边等,可希金斯总也不露面。俊夫躺下昏昏沉沉迷糊了过去,猛然醒来时,只见两个人正好走进房间来,美雪紧紧地依偎着希金斯,全无先前那浑身是刺的模样。
“希金斯先生日语说得真好。”美雪郑重其事地说道。
“多谢。”希金斯一边说着,一边将照相机的胶卷往回倒。看来照片也拍好了。
皮条客打来了电话,探问进展如何,俊夫答之尚可。皮条客接着说道:“其实,俺这儿还有上等‘黑白剧’,那老外想不想看看?这种好戏别处您可甭想看得着。”
俊夫胡乱解释一通。希金斯居然似乎听明白了。“我懂啦。”他微微一笑。于是俊夫便告诉皮条客:“好,明天就拜托了。六点左右。”希金斯颔首。
再度赶赴银座,又一连喝了好几家。希金斯对于别人买单请客似乎不以为意,不过倘使他真要掏出钱包来,俊夫肯定会动真格地大光其火,坚决予以阻止。最后在六本木的寿司店喝完,回到家时,京子还没睡觉。
“既然是跟希金斯先生在一起,干吗不告诉我一声?”她似乎有着一肚子的怨气,“这么晚还不回来,人家正担心呢,结果还是夫人告诉我,说是你们两个男人喝酒去了。叫人家出洋相。”接着又不无挖苦地说道:“每天都玩得这么晚,公司方面不要紧吗?已经打来好几个电话啦。”
“要紧不要紧,还不是你请来的客人?所以我才这么卖力,你凭啥还来怪我?”
“再怎么卖力,也用不着每天喝到夜里三四点钟。人家是个老人家了,身体吃不消的。”
那家伙哪里是什么老人家!俊夫很想这么告诉她,可此话却无法说出口。
“那位老奶奶也够失礼的。她甚至连电冰箱里面都要查看呢。”京子说。不知道美国是不是也有婆婆习气一说。可说来说去到底是她自己惹来的麻烦,也难怪罪俊夫。京子将身体依偎了过来,而俊夫忙碌一天,又怕印儿被看见,只得假装若无其事地将她推开,说:“我去洗个澡。”
“不行了。”她说,希金斯夫人将日式的浴槽当作美国式的浴缸,洗完澡之后,就把水放得一千二净。“因为嫌麻烦,我和启一都没洗澡。你也忍一个晚上吧。”京子硬邦邦地说完,转过身去。俊夫如释重负,躺到了被窝里。
俊夫感觉仿佛要被拖进黑暗之中似的充满酒醉后的疲劳,头脑却是清醒的。为啥我要如此卖力地讨好那老爷子?好像只要待在希金斯身旁,自己就一心一意地拼命想讨他的欢心,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他是那个杀死了自己父亲的国度的人,自己却丝毫没有仇恨之心,反而觉得亲切。难道是打算通过请希金斯喝酒嫖女人,将十四岁时对那位身材魁伟的美军大兵的恐惧之心,来个一笔勾销?
降落伞带来的特别配给、据说在美国其实是家畜饲料的豆饼等等,饥肠辘辘却手足无措时得到的那些恩惠,尽管有人说是处理的剩余农产品,然而如果那时没有美国人把玉米之类送过来,谁知道要饿死多少人!话虽如此,自己觉得希金斯令人依恋,又是为什么?
希金斯说不定怀念起了身为胜者进驻日本时的情景,瞧他受到款待时悠然自在的态度,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厚颜无耻的神情。希金斯作为胜者进驻日本的时候,不正是人生最为充实的时期吗?他也许认为那段日子难以忘怀,所以一踏上日本,便觉得仿佛又重回了那时。这也不难理解。可是自己却阿谀奉承,如同当年的大人们一样,甚至干起了拉皮条的营生,这究竟是为何?而且这么做了还觉得开心,这究竟又是为何?跟美国佬一道喝杯酒,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莫非我也怀念起那些日子来了?
不,绝不可能。那是一个何等悲惨的年代:居然养成了牛一样的习惯,肚子饿时竟会反刍吃下去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胃中的食物倒回口中反复品味。去香栌园游泳时,在水面上被美国人的小艇追逐,差点淹死。在中之岛,美国大兵声称自己介绍的女人逃了,大发雷霆,逮着老子猛揍。怎么看都没有愉快的记忆。
就连母亲,也因为战祸的缘故,终于衰竭而死。独自带着妹妹,历尽了艰辛。这笔账,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算在美国佬的头上。可尽管这样,一看到希金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