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酒……而这杯酒却也成了他这一生中最后的一杯酒了。
虽然状况充份的显示出伊姆列遭到毒杀,但实物的证据早已经被消灭了。当伊姆列的葬礼盛大举行的时候,丧主正是他的未亡人格尔特露特!这有甚么不可思议的吗?在法律上,她的确是以故的伊姆列国公正式迎娶的夫人!而且,她身为选帝公妃,在皇帝没有正式指定接任的国公以前,她还是虎翼公国理所当然的支配者。这是不能否认的。
就这样,虎翼公国与格尔特露特、权力与美女,都投进了西米恩的怀抱。对于利德宛与帕尔父子来说,这意味着那片土地已不再值得回去了。
利德宛与帕尔父子成了金鸦公国位于帝都公邸里的客人,不过年轻的父亲并没有久留的意思。就好像他自己所说的,支配他性格的不是安定的土神,而是飘忽不定的风神。妻子的存在正是将他与虎翼公国连结在一起的因素,然而现在这个美丽温柔的枷锁已经不在了,他于是成了一艘飘流出海的孤舟。
“在王立学院的时候,这家伙也是经常不见踪影,到各处的街道或山野旅行去了。卡尔曼大公和我也曾经被他带着一起去旅行,那时也真是蛮快乐的,甚至还曾经因为偷摘田里的水果而被农夫追着到处跑呢!”
蒙契尔对妹妹安洁莉娜追述过去的时候,脸上浮现着纯净的念旧情怀,散发着宛如落日余晖的光辉。安洁莉娜在不知不觉中也受到了感动,她应着哥哥的话说:“听说先帝陛下是个气质开明的君主是吗?”
“应该说是个喜欢假装开明的君主。”
哥哥充满讽刺地纠正妹妹的话。
这种表现方法是卡尔曼、蒙契尔、和利德宛这三名不同身份的少年在王立学院的时代学来的。卡尔曼身为皇室家族,蒙契尔是为贵族,而利德宛则属于骑士阶级。虽然当初设立王立学院的构想也是为了让一般平民的少年能够入学就读,不过这个构想最后还是没有实现。一则是因为公廷贵族们的反对,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平民自己本身也多有所忌讳。
“而且哪,假装的开明顶多也只有两年的时间,以后就没有再维持下去了。”
蒙契尔犀利的头脑早已经看穿了波古达二世的矫饰,而这样的基本认识,也正是他在十二年以后确信卡尔曼杀了他父亲的原因。当然,他不会将他的确信告诉妹妹,因为现在的时机如果将卡尔曼弑父的罪行揭露出来,对于蒙契尔本身的野心而言并非是上策。
“利德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哥哥。”
“就如你所看到的,既没有长着黑色的翅膀,头上也没有长角啊!”
蒙契尔嘲弄着妹妹,此时的他将自己的野心隐藏的很好,丝毫都没有从眼里流露出来。
其实利德宛这个名字有着浓厚的异国风味。漆黑的头发和眼眸,在目前的这个国内也是属于稀有的。以前曾经听利德宛说过,他的祖父母是从东方移居到这里来的。而利德宛与那曾经走过数万斯塔迪亚的旅程才旅行到这里来的近祖有着浓厚的血缘关系,那种不易安定的血液仍然在利德宛的体内奔腾着。
“当看到一条不明的道路时,就会忍不住想要去走走看。你们难道不会有这种感觉吗?”
在少年时代,漆黑的双眼闪耀着炽热火焰的利德宛,曾经这么对蒙契尔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蒙契尔充份了解这位朋友的心情。因为他自己本身在遇见未知的道路时,也会有一股想要试着去走走看的冲动。只不过利德宛的路是地理上的,而蒙契尔的路却是属于历史上的。
离开虎翼公国之后不久,利德宛得知自己的大舅子,也就是主君伊姆列的死,以及西米恩实际上的篡夺。
这事情和自己无关,利德宛这么想,不,应该说是他宁愿这么想。这并不是因为他已经舍弃了一切让自己沉入虚无的深渊中,而是这一切愈来愈令他感到厌烦,变的愈来愈愚蠢,只是这个单纯的因素。在虎翼公国的时候,他辅佐妻子的兄长伊姆列国公,非常热心他从事行政事务。他着手整顿提连特河的治水工程、发展雷杜霍夫山脉的植林事业、并且讨伐恶名高张的盗贼集团。这三项事绩对于身为行政家的利德宛而言,可说是极富盛名的政绩。对于利德宛来说,伊姆列绝对不是一个恶劣的主君,至少当初是这样的。但是伊姆列对于一个美女的执念,却扭曲了许多人们的命运,包括伊姆列本身。不过,伊姆列用他的生命弥补了自己的过失,而利德宛则舍弃了家园与故国。至于西米恩与格尔特露特是如何地在迎接属于他们的春天,对于身为一介骑士的利德宛来说,根本就没有关系。
只是,利德宛本身虽然不过是“一介骑士”,但是他的儿子帕尔却是伊姆列的亲侄子,具有国公的血缘。这个具有政治意义的事实,对于利德宛来说是非常不愉快的。事实上在他们父子二人前来帝都奥诺古尔的途中,曾经不只一次遭到刺客的袭击。如果继续对西米恩以及格尔特露特两人支配公国的情形再加以旁观的话,只怕父子的性命迟早会受到威胁。再则利德宛同时也感觉,自己对于伊姆列的横死如果没有采取任何报复行动的话,在道义上似乎对伊姆列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