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德宛与帕尔父子成为金鸦国公公邸之非正式客人的这段期间,帝都奥诺古尔的气候仿佛要被人力因素给逆转回冬天里似的。卡尔曼与龙牙国公严多雷的交涉决裂,波古达二世的葬礼又再度延期。虽然卡尔曼已经对严多雷让步许多,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出丧主的身份。
“这个严多雷,如果他怎么都不愿靠到我这边来的话,那么我也不得不动用武力了。况且那家伙不也已经调集了军队说是要讨伐我吗?”
卡尔曼于是对直属将兵发出了备战的命令。这一天是三月二十五日,卡尔曼、严多雷都调动了大约五千名的士兵。这使得其他的选帝公们也跟着紧张起来,纷纷都遣调军队来守护公邸。
不过,一场即将爆发的市街战最后还是没有发生。卡尔曼手下的一名幕僚人员,拉库斯塔将军原本一直在城外统军备战,但此时却快马加鞭地赶来求见卡尔曼,他急促的气息因寒冷而化为白色的烟雾,看起来像是在他的面前筑起了一道白色的屏障。
“龙牙帝国有一名叫做德拉巩逊的勇猛将军,请问大公殿下是否知晓?”
“啊,我知道他,那不应该说是勇猛,那根本就不像个人!”
“那么殿下是否也知道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男子?”
卡尔曼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过去他担任马法尔帝国军将帅带兵作战的时候,常为龙牙公国的部队伺机前来掠夺物资而苦恼。那些前来掠夺的士兵被逮捕的时候,在讯问中回答说,他们如果没有把掠夺所得到的物资献给德拉巩逊的话,就会被上级给处罚问罪。卡尔曼于是要求父王好好处理这件事,但是波古达二世却说这是龙牙公国国内的问题而规避了处罚的责任。
“德拉巩逊怎样了吗?”
“是的,德拉巩逊最近和主君严多雷国公发生严重摩擦,君臣关系的破裂日益加深。与其在此刻发动军事,将帝都卷进兵火交战中,不如借他人之手来排除障碍,不知大公殿下以为如何?”
拉库斯塔刚一说完的这瞬间,卡尔曼窒息了。
“要唆使德拉巩逊弑杀君主是吗?”
这句话在卡尔曼胸中阴寒地颤动着。弑君是一项重大的罪行。在法律上仅次于弑父的重罪,必须要判处极刑来加以惩罚,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允许呢?如果还在去年的话,卡尔曼一定会马上加以拒绝,根本不需要任何思索。但是,此时的卡尔曼已经是个罪人了,所谓的弑杀主君,不过是丰盛食物之后的一道小甜点,现在的他又何必充作正义之士呢?
“好,就交给你去办。如果德拉巩逊弑杀严多雷国公成功的话,就把龙牙公国给他吧。”
卡尔曼感觉到他所说的话,吐露着一股恶毒的气息,他于是把脸转开不去面对部下。而拉库斯塔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反而露出奇怪的表情,不过因为自己的献计受到了采纳,喜悦之情随即像是两盏明亮的灯火在他的两眼之间闪烁着。
比年轻的卡尔曼还要小两岁的拉库斯塔,再度又跃上刚刚才跳下的马背上,一行礼之后便立刻快马朝城外奔驰而去。
卡尔曼于是将此时已经前进到龙牙公国公邸附近的弓箭手,枪兵的部队给撤回,一面探访严多雷国公的态度,一面又调回市街各处的士兵,仅在宅邸周围作严密的戒备。不久之后,严多雷国公也撤回了部队,到隔天,连结两座大宅邸的街道已经是非武装状态了。尽管这平静只不过是暂时的,但是就在一切看来仿佛已经恢复平稳的时候,卡尔曼见到了旧友的来访。
“哎呀,这不是利德宛吗!甚么时候到帝都来的?”
卡尔曼的脸上洋溢着率直的怀旧之情。最近以来,一连串人与人之间的阴险关系让他感到十分地厌恶,虽然这其中有一半是他自找的。特别是为了要避免城市战的发生,才刚刚作成要以策略除掉一名主敌的决定,卡尔曼本来是希望经由正面的作战来除掉严多雷这个叛贼,但是又恐怕将帝都奥诺古尔卷入烽火之中,此时既然已经采纳了属下的提案,便不会对提案者拉库斯塔有任何的憎怨。但是,这个决定仍像是一条无可奈何的线,紧紧地捆绑着卡尔曼的心。不过现在能再见到少年时代曾经一起共渡两年的昔日旧友,这条线也暂时被卡尔曼给忘却了。
两人于是在一个半地下,温暖的谈话室内,聊起了阔别以来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起初两人都刻意地避免触及和帝国或虎翼公国的现状相关的话题,不过不久之后,有一方谈到了。
“你也是知道的,现在这个国家已经陷在泥沼里面了。利德宛啊,你能不能到我这里来,宣示竭尽作为一个臣下的忠诚呢?如果有你在的话,我可就安心多了!”
卡尔曼对着昔日旧友,以开玩笑似的口吻巧妙地说道。利德宛锐利精悍的脸孔上,顿时出现一大片困惑的阴影,他一点也没打算回答的样子。
“罢了,你真是个正直的男人哪!”
卡尔曼稍微地耸耸肩膀。
“就算是一时逃避的谎言,不说的时候就是不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就好像蒙契尔不管到哪里还是蒙契尔。”
利德宛有些犹豫地将观察的视线,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