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今天,你不是见到了柜台的那个女生吗?”
“对啊!”
“她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
“对啊!其实她只是表现出符合那个场所的感觉,基本上她很文静。”
“喔……”
“我总觉得她和我很相像,比如和周围的人保持距离等等……”
我试图找出裕子和柜台女生之间的共同点。可是至少在外表上,她们没什么相似之处。
“那些人呢?就是今天在门口的那些人。”我问她。
“他们是会员,称不上朋友。他们也是因为客气,才找我加入他们其中。”
“像今天这样?”
“对!像今天这样。”裕子说道。
“他们的人都很好。每个班上不是都会有这种人吗?即会读书、运动好、说话有影响力、感觉成熟,就连老师都会对他们另眼相看,他们就是这种人。”
“那位青山学院的男生也是吗?”
“高泽先生吗?”
“好像叫这个名字。”
“是的!高泽先生是他们的头,只要他一声令下,其他人都会响应。”
“是吗?”
我回想起他自然的举止和轻松的表情,在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幸运儿特有的气质。
“他……好像对我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
“对啊!因为我告诉他很多事。高泽先生常会问我。”裕子轻声地说道。
“他不像是对我有兴趣的那种人。”
“因为你是跑得很快的跑者,高泽先生也是跑者,所以应该会对你有兴趣吧!”
“都是运动选手的关系……”
我已经是再也不可能跑步的跑者了,但是这不重要。
“他是怎么样的跑者?”
“好像很优秀……我也不太清楚。”
“喔……”
(4’21”7)他曾经这么对我说。
然而,我却不知道他的记录,而且一点都不想知道。当时我还不清楚高泽为何对我有兴趣,我又为何对他兴趣缺缺。
35
当夏季接近了尾声,我又经历一次重大的发作。虽然并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件事让我承受了不小的打击。当我再度被拉回起点,在遥远的前方看到自己昨天到达的路标,想到至今走过的漫长道路,都让我发自内心地感到厌烦。
我到底要重蹈覆辙多少次呢?难道我的人生就要浪费在徘徊之中!墓碑上只能刻着我穿破鞋子的数字吗?我突然想起了母亲,想起她被死亡束缚,或者似乎只是为了确认自己呼吸的人生。我陷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状态,随后我开始甩头,试图抛开这种想法。
我告诉自己——我太累了。这次的事情,或许又让我失去了某些东西,但是我还有很多时间向外发展,要抗拒所有的向心力……我如此这般地在黑夜中低喃。
36
九月的某一天,裕子寄了一张明信片给我。虽然文字含蓄而简洁,但是细腻的文字很有她的感觉。
“现在,我在蓼科……”她在明信片上写着。
当然,我早就知道了。即使不需要交谈,即使我们身处异地,虽然她的生活轮廓笼罩着一层朦胧,但是我人然可以感受到。我拼凑着她心灵的片断,静静的守候着她的生活。
“……他们的行为常让我惊讶不已,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只要拿起乐器,无论钢琴和吉他都弹得轻松自如。当聊到我陌生的文学话题时,他们却能侃侃而谈书中的人物,好像在聊朋友的家常话。”
他们——以高泽为中心的那群人,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的事物都充满天真无邪的好奇心,积极参与、充分享受着人生。由于裕子对自己的小世界就能感到满足,他们跟裕子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
其实裕子原本就不想参加这次的蓼科之旅,但是高泽强烈说服她参加,因为蓼科的别墅是他姑姑的工作坊。他的姑姑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四十多岁就英年早逝,那件工作坊才是她的最佳作品。只要一有机会,他们一群人就造访这幢气质高雅、附有好几间舒适客房的别墅。
37
那天晚上,我难得去树林散步。秋风微凉,挂在天空的下弦月像典雅的装饰品般,绽放出含蓄的光芒。
我听着虫儿的喧嚣,走在小径上。自从最后一次发作之后,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一种类似感情的悸动常像低音般在内心骚动,此时这种起伏还算平静,或许可以再走远一点。我停下了脚步,缓缓地伸着懒腰、仰望夜空。
天空好暗,这个世界从满黑暗。我在心里强烈地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中黑暗才最普遍。这种感慨让我有点心灰意冷,于是轻声地叹了口气,再度迈开脚步,顶着风、走向树林。当我走到通往树林深处的的缓坡道时,听到了裕子的声音。
(悟!)
然而,他并不是在呼唤我。从某种意义来说,那甚至不算是一句话而是一个惊叹号。
“悟”这个陌生的语气,令我内心感到有点不安。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