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冷淡。
“对我爸来说,这个城市就是世界的中心,就像日本人会把日本列岛画在世界地图的正中央。但是,我觉得距离我的归宿却很遥远……”
14
天黑之后,我们越过栅栏、溜进运动场。管理员在十分钟之前,锁门后离开了现场。运动场里的观赛台富有屋顶、这么豪华的运动场和这地方的感觉太不搭调了!这里是全国运动会留下来的礼物。
我坐在草地上,脱下球鞋、换上钉鞋。这是特别为了今天准备的袋鼠皮钉鞋,上面还装了5毫米的钉子。
“可以看到码表上的数字吗?”
天空已经染成深蓝色,银色的月亮向悬挂在墙上的镜子般高挂在天空。
“没问题!不过你的动作要快一点,天色再暗沉的话就看不到了。”
“好。”
我脱下了身上的皮夹克,皮夹克里穿着棉质长袖T恤。其实我早就换好了运动裤,在她来之前也已经做好暖身运动。当我站在棕红色跑道的白线上用力地深呼吸,橡胶和青草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要开始跑喽!”
语毕,我跨出了第一步。
15
随后,我们并排坐在观赛台上的长椅上。从这里看下去,四百公尺的跑道就像是黑色深渊里的涟漪。
4''21''''7
她的码表停在这个时间上,这是我跑一英里的时间,结果也成为我这辈子的最高纪录。
“这里的风景太奇妙了。”她低喃着。
黑暗中,微弱的光轻轻地摇曳,凉风袭来,她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
“我们走吧!”
“等一下,我还想再坐一下。”
当时,她想起母亲的死。可能是浓密的夜色,唤醒她母亲的死亡记忆。她在有生之年,始终预感到自己以及周遭人的死亡。裕子总是可以预先感受到悲伤,因为她曾经住在白色的灵殿中。
我搂着她的肩膀、亲吻她,因为觉得自己非得这么做。我可以感受到她的惊讶和困惑,中古她喘着气,微微地张开了嘴,白色的气息像蜻蜓般飘在空中。她纳闷地凝望着在自己内心里产生的陌生情感,那是一种温暖而动人的感情。
这样才好!只要能够把她唤回这个世界,我可以整晚拥着她纤细的身体入怀。我们坐在长椅上,用极不自然的姿势拥抱了许久,我始终感受到她激动的情绪。
突然间,她的心思停止了!随后泪水滑落过她的脸庞。她哭相很奇特,没有声音、肩膀也没有抖动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流泪。当我正想要开口,她轻轻地从我怀中抽离,走下了观赛台的楼梯。
当她走到最下面时,突然转过身、反弓着身体靠在扶手上。她用纤细的手指擦拭着泪水,然后很不自然地对我微笑。在寂静的夜色里,浮现着她苍白的微笑。
“喂!”她开口说话。
随着凉风传过来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世界尽头的呼唤声。
“如果人是用生命换取回忆……”
“嗯。”
“我是否可以用我的余生来换取今夜……”
我顿时觉得好难过。悲伤。我们不是才开始吗?如果时间和记忆等值,你应该获得更多的回忆。然而,当时我却无言以对。
“喂!”她又叫着我。
她压着被风吹起的头发凝视我。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现在好幸福。”
“是……是真的吗!”
16
“今天晚上的一切,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开始喃喃自语。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听进了这句话,也许只是风的呼啸声。
17
多雪的冬天,我接着月光练习跑步。每跑一下,脚下的雪就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我在苍白闪亮的雪地上静静地向前迈进,把一秒前的自己抛在五公尺后。
我用耳机听着FM广播。当我调到NHK频道时,听到了一阵古典音乐。这是莫扎特的“安魂曲”。
18
当我和裕子相处之后,经常意识到死亡。仔细想想,就会发现我们的生活被死亡包围。听往生者做的音乐、看往生者撰写的书、沉浸在往生者的回忆中……我们就像漂浮在堆积死亡上的泡沫邮箱是珊瑚礁。
广播又换了另一首音乐,这是J·S·巴哈的“羊得以安闲地吃草”。雪地的另一头是一片黑色森林的影子,裕子就在森林后方微微发光的某个地方。
一月二十日是裕子的生日。那天,她送了我衣服亲手编织的耳罩。
“我看你每次跑步,耳朵都冻红了。我织得不太好……”裕子说道。
“谢谢你。”
我没有为她准备礼物,因为我向来不注意这些繁文缛节。
“但是我打字存了点钱,你想要什么我马上买给你。”
她静静地摇着头。
“我不要你买东西给我,但是……”
“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要上次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