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地从身体深处逐渐蔓延到全身上下。感觉就像是受到对手动作的邀约,与对手一起共舞般的愉悦。
长矛发出低沉的声音,以极快的速度硬碰硬彼此攻击,可是有时候,会变成像是温热的液体一般。
为何,会涌出一种仿佛摸透了对战对手,而且是不可思议的熟悉呢?
(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藉着有若狂风慢慢地变平稳的自然动作,长矛的移动开始和缓下来,不久,两者的长矛静静地停了下来。
帕尔莎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才发现到自己刚刚一直都屏住呼吸。感觉如此漫长的战斗,其实只不过是停止呼吸的短暂时间罢了。
面对着的人影,似乎有微微道谢的感觉。帕尔莎也轻轻低头鞠躬。她茫然地目送那散发着微弱青光的人影,敏捷地后退,最后溶解在黑暗之中。
(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帕尔莎在心里喃喃自语。她并不觉得自己刚刚是跟索乌尔有场拚命的战斗,而是有种似乎是靠着非言语的某种东西,与索乌尔对话过的奇妙感觉。
然后,就在下一瞬间,某件事情浮现脑海,帕尔莎的心情仿佛全身泡进冷水一般。
(刚刚那个是“矛舞”……)
以前,虽然只有那么一次,却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在她与秦库洛练武的期闾,曾经像刚刚那样,彼此的技术互相纠缠不清,最后化为一股合一的潮流。
那个时候,秦库洛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帕尔莎,低声地说:
“这是‘矛舞’……你的本事,终于到了这个境界了……”
帕尔莎吓得发抖。全身直冒冷汗,手脚越发冰冷。
方才,跟自己面对面的,难道不是索乌尔“暗之守护者”,而是秦库洛……
(怎么可能——秦库洛早在六年前就往生了。我还亲手埋葬了他。)
帕尔莎斥责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是少女的声音。帕尔莎忽然回神,转过身去。藉着声音走到少女身边后,帕尔莎轻轻碰了碰少女。
“已经没事了。索乌尔走掉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啜泣着的少女低声开口:
“我的脚,好痛。”
感觉到少年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少年无依无靠地在空中挥舞着的手,碰到帕尔莎的头。帕尔莎握住少年的手,引他到少女身边。
“吉娜,你还好吧?”
少年一低声开口,少女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哥、哥哥!”
帕尔莎小声地对两人说:
“已经没事了——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来背你妹妹,你拿着我的长矛,安静地跟在我后面走。”
帕尔莎靠着烙印脑海中的记忆,回到了刚刚丢下自己行李的原本的通道。
三个人好不容易终于到达外头,已是月亮开始偏移到西方天空的时候了。
2禄意霞“青光石”
一出洞窟,夜晚冷得吓人的空气便围绕着全身,还传来雪的味道。从夏天就覆盖着白雪,有如母亲的尤萨山脉吹来了夜晚的气息。
被故乡夜晚的味道包围着,帕尔莎不由得停下脚步,抬头仰望仿佛洒了银砂的满天繁星。漆黑一片横向伸展的尤萨群山的雪峰,在月光下闪耀着青色光芒。
“不好意思……”
少年抬头看着帕尔莎。月光中看来茫然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虽然脸圆得像是个满月,但是身材却很结实,比帕尔莎矮了一个头。
亢帕尔山羊皮揉制而成的厚实皮带,束紧以一种叫做“夕库”的染料所染色的衣服,皮带背面挂着一把短剑。这是武士阶级的少年服装。
“小姐,谢谢你救了我们。”
青少年变声的声音,听来有些难听。
“嗯,可以活着出来,我们彼此都很幸运。”
说完,帕尔莎用稍微严厉的声音补充说道:
“但是,带着妹妹去试胆,可不是一个已经领受短剑的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让你妹妹的生命都受到威胁了。”
少年畏惧般地眨了眨眼。接着,他背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不是的……不是哥哥要进去拿白磨石,是我要去的。”
声音出人意料的坚强可靠。在洞窟里头瞥见一眼的时候,帕尔莎还以为少女只有十岁左右,现在才发现或许有十二、三岁。
“‘乡里’里头有讨厌的人……老是得意洋洋地说自己有‘族长直系血统’,还嘲笑我们。说什么因为哥哥跟我是旁系血统,就算拿到白磨石也会回不来。所以,我才……”
帕尔莎压抑不住地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虽然我了解你们的苦衷,不过这个原因要拿来赌命,还太过轻率了。不能小看洞窟的危险——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差点就没命了。”
两个人沉默无语。大概是心里再度想起看到索乌尔“暗之守护者”的恐惧了吧。帕尔莎感觉到少年背后的少女在发抖,便把她抱起来背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