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从其他人口中也传来声响。
年龄可以称为伯母的亲戚女性,将夹着骨头的筷子送入口中。
然后,伴随着咀嚼骨头的声音,一片茶色的浑浊脊髓骨片,从女性口中吧嗒地掉在火葬台上。
颜色改变的骨头。
残留着疾病痕迹的坏骨头。
“坏的吞进肚里。”
站在原地的真衣子脑中,这一切都很符合。
这个瞬间,围绕在散落于台上的母亲骨灰旁的男男女女,都狂躁地握着筷子蜂拥向母亲的骨灰,争先恐后地在骨灰中寻找,开始把埋在里面的“坏骨头”依次送入口中。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咀嚼骨头的干涩声音纷纷在房内响起。
所有的亲戚和职员都群聚在一起,从骨灰中捡出骨头,把坏掉的部分依次送入口中咀嚼,然后发出吞咽的声音。
亲戚们的眼睛像鸟一样圆睁,脸上完全失去了表情。
是鸟的表情。无表情的眼神和面容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散发出明显的本能和欲望,还有作为人类来说很明显不正常的疯狂。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从骨灰中瞬间捡出骨头。
然后把正常的骨头碎片放入快要溢出的骨灰罐,把颜色改变的坏骨头依次容纳到亲戚们的口中,肚子中。
坏的吞进肚里。这句话制造出一幅让人极度不适的场景。
“……唔…………!”
她反胃地捂住嘴巴。但是,这个动作成了引发接下来一切事端的错误。
啪
啄食骨头的声音停止了。
真衣子发出的这个声音,让聚集在骨灰旁的男女们像是刚注意到她一般,一起停止了寻找骨头的动作。
“!”
而下一个瞬间,他们一起看向真衣子。
用鸟类圆睁的,不含表情的眼睛。他们一起用鸟群般动物的动作转向真衣子,然后不发出任何声音,一直盯着真衣子的脸。
“…………………………!!”
恐惧和战栗沿着背后爬了上来。
被很明显不正常,不,根本就不是人类眼神的十四只眼睛盯着,真衣子因为这些明显无法沟通的存在而陷入了恐惧,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发现自己跟这些生物被封闭在密室内的事实后,她的恐惧又加速了。
男女们圆睁着眼睛,嘴巴周围沾着人类被焚烧后的骨灰。
咕咚。
正对面的黑矶伯父把口中的东西吞入胃袋里。
而在接下来的瞬间,伯父大大地张开嘴巴,如同呼唤同伴的鸟类一般,从喉咙的空洞中发出人声与杂音各半的“声音”,那是一声像要响彻屋内的巨大而明亮的啼叫。
“————是灰!!”
之后,亲戚们一次把嘴张到要裂开的程度,啼叫。
“灰!”
“是灰!”
“灰!”
“坏的!”
在房内回荡的骇人“声音”。这些声音在屋内不断回荡并混合,成为了已经不算是人声的不协调音,响彻屋内。
这个声音重叠了好几次,以可怕的音量,在屋内,耳朵里,脑袋里回响。然后渐渐混合,渐渐重叠,恰似在夕阳西下的天空中交错鸣叫的鸟叫声,变质成了脱离人类语言的东西。
“坏!”
“灰!”
皮肤仿佛可以感受到空气的震动,可怕“声音”的不协调音。
“…………………………!”
身体缩成一团,心也缩成一团,她狠狠地捂住耳朵,身体颤抖着站在坚硬而冰冷的石壁旁。
眼泪浮现出来。起了鸡皮疙瘩。
全身和脑袋都沐浴在可怕的“声音”、异常、疯狂与狂躁之中,已经无法考虑任何事了。她只是因为恐惧而缩成一团。
但是,这只是个开始。
噗叽
就在她的面前,黑矶伯父所持的筷子插入了站在他身旁的伯母眼中。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伯母大大张开的口中,溢出酷似鸟类,骇人而高亢的惨叫。这声惨叫跟嘶喊灰与坏的“鸣叫声”混在一起,交叉鸣叫的狂躁又提升了一个音阶。
开始了。
这时,聚集在一起的男男女女突然挥起像是用来一起进食的“筷子”,依次戳入对方的眼睛和脸上。鲜血和高亢的惨叫声因此在屋内飞溅,狂躁被继续涂上了一层骇人的色彩。狂躁吹飞了台上的骨灰,四处散播,沾染在他们白色的丧服上,那幅场景愈发酷似满身是灰的鸽子发了疯。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一瞬间夹出了彼此的眼球,脸上被血液和泪水,还有不知是什么的粘液弄脏了,不断发出叫声。
插入眼球中的筷子在眼窝中折断,从流着血的眼球上能窥探到断筷,他们为了寻求其他人的眼球而发出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