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如果到处逃跑不再去见千惠的话,至少能够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
但是苍衣来到了这里。这是苍衣以自己的方式所表达的诚意。
苍衣想让雪乃回归正常的生活,因此他心意已决,要将会成为致命性障碍的事物全部抹消。
而事实,苍衣也这么做了。可是苍衣从未想过去忘掉那些。
曾经一位无名的女性对他说过,活着就必须承担一切。
就算不用提点,苍衣也觉得应该这样。他知道,这是夺走他人的普通生活的,普通的善良的人的,必须去走的路。
苍衣低下脑袋,等待千惠开口。
但是。
「————这很难说,我不清楚。我不想去想」
千惠的回答很淡漠。
苍衣抬起脸,探出身子。
「可是、我……」
他没说几个字又把话咽了回去。一旦说的太破,会让千惠回想起很多东西。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
「没关系。这也算是让我不去想的练习」
千惠轻轻一笑。
「尽管不是太明白,我还是已经理解了,这并不是怨恨谁,或者怪罪谁就能轻易解决的事情。在这里————叫做〈支部〉来着?我和许多受到帮助的人见过,也说过话。虽然没人像我这么身体遍体鳞伤的,但有人心灵比我千疮百孔」
「……」
「于是,我们试着聊了很多事情…………尽管现在我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我认为那是天降横祸,就想试着一阵子都不要去想它。所以你刚才用不着道歉。我可能也对你说过一些难听的话,不过我现在是不会道歉的」
面对垂着头的苍衣,千惠维持着微妙的笑容,说
「说真的,虽然我不知道那次事件对我来说有多沉重,对我的影响会持续要什么时候,但在平静下来之后,我会试着去思考的。而在思考之后,我也可能会向你道歉,说不定还会恨你。对不住了,现在还是别往心里去吧,如果你能在那个时机到来为止耐心地等待并以平常心和我相处的话,我会相对轻松一些的」
说完,千惠拿起了放在身旁的除菌喷雾的罐子,在腿上摆弄起来。
「至少当下的我,不讨厌你」
「…………非常感谢」
苍衣鞠了一躬,说道。
一股难以名状的安然之感在他的心头弥漫开来。
然后苍衣也感觉到,这股安然之感其实是不被允许的。
这么一来,就不能笑雪乃教条了。然而之所以即便如此也没有没有一丁点的认为被千惠憎恨、责备才更加轻松,苍衣认为全是因为自己的狡猾。这是“普通”的狡猾。
「……!」
此刻,在远方传来被风所扰动过的,声音扭曲的警报器。
警报声并不紧急,是自治团体的扩音器发出来的。苍衣看了看手表,表盘上的时针正指在十二时。
「啊,这是办事处的午间警报」
千惠对苍衣如此讲解。
接着
「姐夫他们,午饭打算怎么办呢」
说完,向敞开的入口之外看去————她「啊」地嘟嚷了一声,表情狐疑似的微微黯淡下来。
「咦?」
此前一直对着千惠的苍衣,跟着转向了入口。
只见一头茶色长发的青年从没有院门门户敞开的外边的门走了进来,快步径直朝苍衣和千惠所在的工房走来。
苍衣说
「啊……来客人了?」
千惠对他的话摇了摇头。
「啊,不是的,他不是客人……」
然后千惠说到一半的时候,那位年轻人到了入口,朝苍衣他们的方向向内窥视之后,用好像有些嘲讽的尖锐眼神看向千惠,说
「……海部野,我有话找群草老爷爷说,他在忙么?」
苍衣的直觉瞬时之间感觉到。
他是〈骑士团〉的人。
4
正直中午,时槻雪乃一个人站在了『神狩屋』门前。
『神狩屋——旧货·古董·西洋古董』
挂着用庄重字体写着这段文字的招牌的旧货店,如今大门紧闭,有一块写着『临时歇业』的小木牌子在门旁直接竖在地上。
身穿制服的雪乃没有理会这块告示牌,将手放在门上。
门没锁。虽然因为神狩屋人不在而没有开业,不过家中有人。雪乃从艳阳高照的外面走近昏暗的店内,将咯吱作响的门关上后,令人郁闷的户外空气与发白的阳光被关在了店外。
空气从热与光与湿气的味道,转为满布尘埃的阴影味道。
由于从强烈的日晒之下进入到连像样的窗户都没有店内,摆满货架的店内看上去仿佛有不少来路不明的人影,看上去就像漆黑一片的博物馆的仓库。
这里并没有冷气,纯碎由阴影孕生的凉爽所充盈,沁入微微出汗的肌肤。
在这与平时不一样,完全没有人的气息,静悄悄的店内,平时不会太去在意的旧壁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