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的惊险记忆,可能由于过分异常的巨大冲击,显得那件事微妙地缺乏现实感,令人毛骨悚然。像这样放任时间流逝,恐惧散去后,感觉自己亲眼记录下的记忆太过超乎现实,不论怎么去想『被那东西杀死』的血淋淋的事态,心里也已经无法涌现出真实感。
一真也对此感到害怕,害怕想象中的自己。
他感觉到,要是下次在遇到相同的事情,他将在虚无缥缈的感觉中,不去防御,不去逃跑,任其杀害。
然后这种感觉,与隐约认识到的感觉,很像。
那是走向迷蒙时的恐惧。那是大汗淋漓地在被窝中醒来,以此为分界线,迅速从自己的感受中离去之后的——————变得稀薄的噩梦的感觉,不是别的。
感受到的恐惧明明那么鲜明,回想起来已经没有了现实感。
然后,现在醒着的自己知道那是一场梦,那东西不会在醒着的自己身边出现。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这场〈噩梦〉并不是单纯的梦,会从梦中律出,出现。
明知如此,却怎么也感受不到现实感,无法将它视作现实。
可是……那段夜路上,从卡车底下抓住一真的脚的那只手,说不定现在就会从一真的桌子下面抓住他的脚。
或者,现在正从身在自己教室的阿臣的桌子下面出现也不一定。
「………………」
想到这里的时候,一真忽然怀疑起阿臣有没有来好好上学,开始不安。
一真和阿臣不像他们这边的女生,没有专程碰了头再一起去上学的习惯。一真就像平时一样,快到点了才起床,一个人来上的学,所以一真不知道阿臣现在的情况。
阿臣是个可靠地男人,会做好自己本职的必须之事。
没有正当的理由,他不会不守规矩。他自然肯定不会无辜翘课。
当然,正当的假他还是会请的。一真和阿臣都打算请假参加梢枝的葬礼。但既然那一天确确实实的存在,那阿臣就应该会来学校。一真实在放心不下,不自觉地将昨晚的事情确认了一遍。
可是,他要是没来呢?
阿臣不来学校,也就表示他在那个时间点上已经放弃一切了。
这也表示他已经做好为报琴里和梢枝的仇,将迄今为止累积起来的一切全部舍弃的觉悟。而对手却是〈泡祸〉,常人没有丝毫的胜算的对手。这么做正是字面意义的自寻死路。
怎么说他的决心也不会强到这种地步吧?疑惑在一真心中急剧膨胀。
咔嗒,一真碰到椅子发出声音,扎了起来。在这一刻,他自己都完全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
然后一真迅速离席,走了起来。
他离开教室,完全不顾腿与侧腰的肌肉大声痛痛,任凭焦躁支使,以莽撞的动作快步走过因为其他班正在换教室而人满为患的走廊。
为了排除心中浮现的疑惑,他前往阿臣的教室。还有五分多钟就要打上课铃了,但一真没有理会。岂止如此,一真这个人,本来就不会去在意迟到啦时间啦这些琐碎的事情。
只用从教室外面看一眼,看到他的身影就够了。这样就能放心了。
必须确认。一真以行动不自由的身体半跑着穿行在走廊上,在络绎不绝的学生们中不断交换位置,穿过去,作痛的腿让他面部扭曲,他冲下走廊,向阿臣班的教室赶过去。
一班。和一真不一样,成绩优秀的学生的班级。
一真看到教室的门和班牌后,虽然察觉到了他们班有可能要换教室上课,所幸教室里还有人。
而且
「阿臣!」
看到刚走进教室的阿臣的背影,一真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阿臣被叫到,停下了脚步。品行良好成绩优秀如同运动健将的写照一般,高个子身穿制服的阿臣转过身去。
「……一真?」
硬要说的话,阿臣表现得有些狐疑,看到一真后应了一声。因为一真专程挑这种马上就要上课的时间,脸色大变地跑过来,他会觉得发生了什么异常事态也很正常。
而且一真走近阿臣身边的动作不太利索。
一真这个样子是因为肌肉酸痛,但阿臣并不知道这件事。阿臣皱紧眉头,表情严肃地向一真问道
「出什么事了?」
「啊……没有,我是突然担心你会不会来学校,所以来看看」
事已至此,一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策。
「我一看到你不自觉地就喊出来了。真是搞砸了呢,想一想,其实在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确认完了,直接回去就可以了呢……」
「……搞什么啊,让人不安宁」
阿臣叹了口气。
「哎呀,对不住啦。不过,谁让你这个人那么爱钻牛角尖呢」
「不相信我啊。不过这也难怪」
阿臣说完,嘴角无力地垂了下来。
一真一边回以轻佻的笑容,一边思考。反了。阿臣所怀的侠骨,就是能让他为了自己的恋人以及可谓取代母亲的姐姐的死那么去做。一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