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服女性努力以冷静的语调,问道。
亮介不作任何回答,拉开旅行包的拉链,将她的心脏放在了里面。
然后他又准备拿起她的头。
可是她的身体是从肩头被砍下,所以脑袋仍通过脖子结结实实地与胴体连在一起,只用手虽然可以搬动,但要连着半截身体一起。
「……」
亮介用他沾满血与脂的湿滑的手,抓住刚才那把柴刀。
他没有将其举起的握力,只是将刀刃用力按在她脖子周围感觉肉比较薄的部分上,像锯东西一般割起来。
他拼了命地割。
他没有任何打算,没有任何想法。
他只是想到,无力的自己要想将她从这里带出去,最多也只有带走头和心脏了。
力量绝对不算大的亮介,无法带着她的全身逃走。
所以他只是觉得,要尽可能选择重要的部位带走。
他的脸上,已容不下认真之外的表情,他不断地进行着解体工作。肺从胸腔中滑出来,她的头虽然已经发不出声音。可流着血的嘴,看上去就像在对默默完成工作的亮介笑一样。
「………………」
面对这阴森可怕的情景,丧服女性似乎是觉得应该阻止亮介的行为,于是她朝着亮介,在化为血海的走廊上迈出了一步。
亮介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一边听着她的脚步声,一边为不得不中断作业感到烦躁。
至少要把心脏带回去。可是凭这幅疲惫不堪的身体,能够逃出这名女性以及她同伴的追击么?
「……可恶」
亮介低沉地咒骂了一声,抬起脸。
他瞪向靠近的女性。亮介在等待,决定一有破绽,就立刻拿起装了她心脏的旅行包纵身逃走。
只要有那万中无一的破绽。
虽然没有放弃,但如今要让这位丧服女性路出破绽,亮介实在没有信心。
————可恶。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一直都是被掠夺的一方。她不断地被掠夺,就连她的存在都要终结了。
亮介希望能从她一味被要求,一味被掠夺的人生中拯救她。她这样的人,应该得到拯救。
她的温柔,不可能是苍白的。
根本不会有人生活在她那样的境遇中,却还能将那份温柔保持下去。因为亮介自己也是一样,所以明白。
如果这样还得不到回报,那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神。
而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他也明白这世界上确实没有神。
————可恶。
要是早一点注意到就好了。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所以也根本不会有时间留给自己。
既然如此,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应该是更加不同的。到了现在才注意到这件事,这是最令亮介后悔的。
噗唰
丧服女性踩进血泊,靠近过来。
「…………」
亮介抬头看去,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狠狠地瞪过去。
女性面无表情,根本不去了解亮介这番举动的意义,径直逼近。
然后她无言地朝着亮介,伸出了那只沾满鲜血的手。
「………………!!」
刹那间。
唰啪
突然,被砍成两断的安奈,上半身从血海中弹起来一般升了起来。
安奈胡乱摆动着吸了大量鲜血的头发,洒出血滴,被破坏、变成空洞的上半身以诡异的动作扑向丧服女性。
「!?」
丧服女性以可怕的反应力把手抽回,摆开架势。但与此同时,亮介抓起了沾满血的旅行包,猛力地站起来,转身夺门而出。
「……库!」
女性的注意力在瞬息间被亮介分散,被安奈抱住了下半身。
女性毫不犹豫地挥起了右手提着的柴刀。
可之后的事亮介已经看不到了。就这样亮介将旅行包抱在胸前,驱策着疼痛的身体,头也不回,全力以赴地逃走了。
「……站住!!」
身后传来女性的声音。
但这个时候,声音已经很远,亮介根本没有去听,飞奔出小巷。
亮介在那一刻明白了,安奈想让亮介逃走。
既然是这样,亮介就就必须把握这次机会。她是如此期盼的,如果连这种心愿都不能回应她,那就只能算作亵渎了。
这是她想要的。所以要逃。
亮介一心只想实现她的心愿。
亮介一心一意地逃走。就在逃出小巷的时候,沾满血的衬衫和裤子,以及包上的血色,都慢慢地褪回,在大马路上向计程车招手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留血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