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湿润的可怕声音,响彻走廊中空泛的空间。在充满暴力的力量之下从肩膀到腰骨被一刀两断,与此同时少女纤细的身体中倾倒出大量鲜血,噗唰,瞬间将抬头看着少女的亮介视野染成一片鲜红。血从头淋了下来。脸、肩膀、手,被温热的铁锈味液体所浸染。在鲜血模糊的眼前,少女失去一切支撑的上半身抵抗不住自身的重量,发出骨头折断,以及血与生肉相互摩擦的骇人声音,从断面大幅地滑脱了。
咕唰,血肉崩解发出声音,少女双膝落地,继而倒下。
沾满血的破裂衬衣和勉强连着皮的上半身,霍然裂开大口露出鲜红断面,从包裹砍断的白色肋骨的空间中中,流出大量粉色与乌红色的内脏以及黄色的脂肪块。
和血混在一起的柔软的粉色肠子,化作粘稠的血海,流到走廊的地上。
几乎能用舌头尝到味道的猛烈血腥味,以及腥臭的内脏味道,从血泊之中犹如水蒸气一般浓密地散发到狭窄走廊的空气里。
「啊……」
这一幕摆在眼前,不对,置身此情此景,亮介茫然地瘫坐在地上。
「啊…………啊……」
他说不出话来。虽然这是第二次看到她死,但凄惨程度根本不是第一次所能比较的。他浑身无力,除了惊恐万状地张大眼睛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啊……」
他想要喊一声「浅井同学」,但就连这样都做不到。
在无与伦比的血与肉与暴力面前完全怔住,无能为力。
在女性身后,玄关门被粗暴地打开了。
「这是……!?」
来人一脸慌张地问道,从玄关进来的,也是亮介在山里见过的,一位貌美的少女。
穿着某学校制服的这名少女,刚一进门就「唔……!!」地呻吟起来,面对屋内的情景和臭味短暂地露出怯色。丧服女性朝少女稍稍转过身去
「似乎省了找人的功夫」
她若无其事地简单说道。
「这里就交给我啊。去把泷叫来」
「……」
听到女性说的话,少女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转过身去。
这是要去叫同伴。他们的同伴一旦被叫来,就真的完了。希望就彻底断掉了。
可是亮介什么也做不到。
在压倒性的力量与异常性的面前,他只能选择茫然以对。
「………………!!」
亮介呆呆地想到。
我的觉悟都哪儿去了。我决定要为她而战的觉悟,究竟都到哪儿去了。
岂止如此,我还被心灵坏掉,变得就像幼儿一样的她挺身而出保护了。可我却不争气地瘫坐在上,这究竟要怎样?
她保护了亮介,然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像被解体的动物一样,肋骨和里面的东西露在外面,沉没在血海之中。
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么?而且,我竟然还在害怕变得这么凄惨的她?竟然害怕喜欢的女孩,而且是恩人的,那具被残忍杀害的尸体?
————不对。
不会。不是的。绝对不是那样的。
亮介拥有觉悟。那是弱小的自己的觉悟。
这份觉悟,没有颠覆这种状况的力量。但即便如此,觉悟确实存在。
对,不是那样的。
所以说————
亮介并不是在怕她。
不论她漂不漂亮,不论她变成怎样的状态,都喜欢她么?
亮介和那些向她示好的男生不一样————至少亮介是这么认为的,这一点,如今以明明白白的形式摆在了他的面前。
就算心爱之人变成了肉片,也没有害怕的理由。
就算对她受到伤害感到吃惊,受到打击,也不可能讨厌、不可能害怕她的模样。
这是亮介的觉悟的起始点。
亮介回想起来了。此刻,亮介从打击中振作起来,恢复了清醒。
亮介————
朝眼前的血与肉与内脏的汪洋中伸出手,从里面捞起了她的头和心脏。
「…………………………!?」
丧服女性瞠目结舌。在她面前,亮介双手深深地伸进了就像被解体的食用肉一样能够看到内侧的肋骨里面,从还在搏动的温热内脏中找到了搏动更加强烈的心脏,掏了出来,奋力地扯了下来。
只闻卟唧卟唧卟唧的声音,内脏和粗血管被扯断,血飞洒出来。用力将手中火热鼓动着的,蠕动的心脏奋力地扯开后,与其他组织相互接合的肉以及像被拉薄的塑料一样的膜被撕断,脂肪与体液一起附着在抓住心脏的手上。
裸露的手在如同冒着热气的蠕动的肉中搅动,撕扯。
心脏比想象中的要大,要有力,要热,而且要沉重。
她的心脏就算从她的体内被扯出来,仍旧强有力地活动着,从被扯断的血管中喷出几注鲜血。可是,在这样不断的出血中它很快失血变空,取而代之吸入空气,混着血泡的空气发出噗咻噗咻的声音,从血管的断面吹出来。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