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奥诺雷·弗拉戈纳尔正是人体标本的专家,经他之手制作出来的东西超脱常理,完全将亮介的心灵创伤引发出来。
他让剥了皮的人体标本摆出造型,进行了艺术作品的再现。
代表作为《启示录骑士》。他以画家阿尔布雷希特·丢勒所绘的同名画中的为世界带来终结的骑士的身姿为模板,让剥了皮的人骑在剥了皮的马上,按照画中的样子让剥了皮的人拿起武器,再加工成干燥标本。
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全都想起来了。
亮介觉得,他是个疯子。事实上,亨利·奥诺雷也被当成疯子,被辞退了。
但是————时过境迁,立志从事雕刻工作的亮介对那疯狂的造型物,以及对过去的心灵创伤产生了某种好奇心。他觉得要描绘人类,并且将其塑造出来的,解剖学是不可或缺的知识,对此产生了好奇心,继而产生了美的感受。
当然,他仍觉得制作那个标本的行为非常疯狂。
注意到的时候,亮介感到了困惑。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里竟产生了这样一份矛盾的感情。
亮介会害怕“她”的样子,也是这个原因。亮介对损坏人体的行为充满厌恶感与恐惧。
矛盾一直煎熬着亮介。
为了画人,塑造人,解刨人的知识是需要的。
为了保护她,救出她,将她解体是必要的。
可那是他拼命跨越了恐惧与厌恶才做到的,所以晚上一定会做噩梦。而且根本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能横得下心做同样的事。
不过————
必须得做。为了她。
这样下去救不了她,而且能救她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亮介想要帮她取回的幸福,已为缥缈。虽然只要付出漫长的岁月,或许有朝一日能够接近它,但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亮介还有她。
亮介不过是一介高中生,没办法永远把她藏下去。
而且,“那伙人”已经发现了素描本,找出亮介的身份和这里的地址,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到那时候,就完蛋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完蛋了。
之前的想法都太乐观了。既然如此,在所剩的时间里能做什么?
「…………」
答案在逃出她家的时候,已经得出来了。
那就是满足她的要求,实现她的心愿。
「……浅井同学」
亮介闭上眼睛,呢喃起来。
然后下定决心,支起痛得快要散架的身体,艰难地将视线转向旅行包,慢慢走了过去。
?
在某个暑假的早晨,今年刚刚成为高中生的夏田树里,因为父母双双外出工作不在家,便一人呆在家中,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着自己一直在买的时尚杂志和娱乐杂志。
房间里放着她喜欢的艺人的歌曲。她穿着睡衣就着音乐哼歌。
她在大约一小时之前起床,吃过了用保鲜膜包好放在餐桌上的早饭。然后按照父母吩咐的,不情不愿地把被子晒在了阳台上,冲上一杯可可,暑假中自甘堕落的一天才总算开始了。
眼前,是时尚杂志上刊出来的可爱衣服。
树里配合着屋内播放的歌,在脑中幻想唱着这首歌的女艺人穿着可爱的衣服,带着可爱的饰品在舞动。
树里在信息收集与研究上不遗余力,自认为很时尚,却对自己名字抱有自卑。正确来说,她很中意自己有个光辉响亮的名字,但拥有这个名字的自己,长相却很普通,完全称不上可爱,是张典型的日本人的脸。她抱有不满及自卑的,就是这一点。
自己的父母长成那样是怎么结的婚呢?树里对此颇为不满。
实际上,树里在上初中的时候还这么骂过父母。
树里从小就喜欢意气用事。而且这样的爆发不仅在家庭内部,偶尔还在外面施展出来,成为了某种统率力。就是“违抗树里就会惹祸上身”的那种统率力。
她有很丰富的话题,很喜欢和朋友一起聊天,是个能调动气氛的人。
树里对自己也是这么看的,而且也会这么说,当然事实也差不多是这样。
主张自己的好恶,对于树里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不过,树里虽然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但讨厌的东西更多,而且她最讨厌有人瞧不起自己喜欢的东西,和有人夸奖自己讨厌的东西。
「唔……」
在看着杂志的树里身旁,手机响起了收件的铃声。
她哼着曲子拿起手机,按了几下键,读过朋友发来的邮件之后,笑了起来。
「……诶……真的?真可笑」
她觉得其他朋友说的坏话很有意思,回了封附和的邮件。对于树里来说,背后说人坏话就像呼吸一样自如,她认为所有人都这样,并对此深信不疑,更不觉得这是在说坏话。
对浅井安奈的欺凌,她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
她不认为那是霸凌。她只觉得那不过是种人际关系。
对所有人来说,碍眼的人受到排挤,是天经地义的。对于树里来说,浅井安奈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