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妻子怎么样了?她没事么?
他怀着忧虑,从床上站起来。撑在床上的手上也贴着纱布,渗着血。骨头很痛。
腿和腰也感觉不大对劲。
四肢的感觉很迟钝。清晰的只有伤痛与头痛。
即便这样,真守还是没办法呆着不动。他不论如何也要弄清楚妻子的情况,否则不会罢休。
自己睡了多久?现在几点了?
到处看了看,可既没有找到手机,也没有发现时钟。
能搞明白的,只有现在是晚上。真守靠近窗户,想看外面,手放在窗帘上。
……
而他一下子停住了。
那个从窗户伸进来的『手』,在他脑海中浮现。
迟疑。
寂静。
实在静得太令人发寒,一眨眼————真的就是短短一眨眼的犹豫所产生的空隙,便足以改变他的想法和动作。
「……」
真守挥开一切,掀开窗帘。
铝制的护栏,以及装了钢丝的玻璃窗露出来。
在那边,他看到了夜色。没有月光,只有医院招牌的昏暗白光,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来往,仿佛死了一样,黑暗、停止的夜色。
夜已深沉。
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只有充满墨汁一般的黑暗。
像坟场一样,静止的停车场。
一看到这番情景,他便出于常识,对前往妻子所在的病房产生了迟疑。
但是,不安和担心堵在他的胸口,卷起漩涡,他的心不允许他什么都不做。
应该按铃把护士叫来么?
这种迟疑在胸口窜来窜去,他在住院楼与世隔绝一般的寂静中,无法睁开的眼睛睁开了片刻,向玻璃外面的夜色注视。
就在此刻。
忽然,视野下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他瞬间屏住呼吸。那个身影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得太过突然。那个人影穿着白色的睡衣,头上缠着绷带,手无力地伸向前面——————
「…………叶子……!?」
当他搞清楚的瞬间,脱口而出。
她不仅丧失视力,全身的骨折还没有痊愈,而且由于大脑和精神所受到的伤害,一天大半时间都会在睡眠中度过。然而,她却在医院外面。
他的头脑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无法理解眼下发生的事情。绷带女正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走在漆黑的停车场上,他看到了这异样的情景后僵住了,但不久,他在这幕情景中,发现了更加可怕的东西。
有一只手,正拉着妻子的手。
那个是『手』。不是任何『人』,不是任何『东西』。
从黑暗中生出的煞白的『手』,正拉着妻子的手。『手』又细又长,让人分不清手肘的位置,就像绳子一样在黑暗中延伸,后头仿佛溶化一般消失在黑暗之中,看不到根部。
从手的高度感觉,仿佛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小孩子。
妻子被这样的『手』拉着,仿佛要缓缓地被拉向黑暗之中,迈着蹒跚的脚步。
「…………………………!!」
真守从窗户看到这幕情景,僵住了。
他突然惊醒,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中途被椅子绊到差点摔倒,跌跌撞撞地飞奔出了病房。
「叶子!」
他拖着不听使唤的脚,伴着剧烈的疼痛粗暴地揭开脸上影响视线的纱布。他光着脚直接冲到了被常夜灯照得微亮的走廊上,看到走廊上成排的病房门中,有几扇敞开着。
他虽然感到奇怪,但根本无暇理会。
妻子要被带走了。必须尽快赶上,把妻子从『怪物』手中夺回来。
他光着脚拼命奔跑,冲向楼梯。然后当他冲进漆黑的楼梯平台时,眼前有个人,这令他大吃一惊,停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
「……」
站在黑暗中背对着他的老人,没有回答。
只不过,真守在下意识道完歉之后察觉到,老人以一种仿佛欠缺了什么的缓慢动作转过身来,将那双埋在皱纹中的空虚眼睛对向了自己。
「…………………………………………噶」
然后,他的嘴动起来,好像要说什么。
真守焦急万分,然而眼下突如其来的状态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忘记了『无视』的选项,下意识向老人反问
「诶?什么?」
「老婆子……我老伴,你有没有看到?」
老人这样说道。
「不在这里么?我死去的……老伴……」
「咦?」
老人这样说道,他的语气感觉很茫然,不然就是感觉很困惑。真守一下子没能理解,呆呆地站住了。
「我老伴……在这……附近……」
老人说着奇怪的话,就像在找着什么人,目光又转回到黑暗中。
真守无法理解。然后,还不等真守理解老人的异常言语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