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并安居败位的愿望便会油然而生。也许各位会认为败者之位怎么想都是敬谢不敏,但这种愿望其实也以各种形式呈现于社会上。比方宗教上的皈依,便是籍由信仰来安定自我;再举个怪一点的例子,被虐狂也是如此。」
听见被虐狂三字,君江不知为何一阵脸红;她慌忙偷打量丈夫及妹妹妹夫,似乎没人发现。
「想输的愿望和想赢的愿望一样,都是人类意识的一大潜流;这就是刚才属下所说的『自我放弃冲动』,与人类追求自我安定时的『自我拓展冲动』正好相反。」
「简单地说,」源卫门为这些抽象说明皱起了眉头。「那个年轻人拥有促进那种『自我放弃冲动』的能力?」
「虽然范围极为有限,但正是如此。为何能发挥这种作用的原因不明,似乎是被山吹的氛围……或该说『磁场』吸入之后,沉淀于下意识深处的琐碎小事便会突然出现于意识表层。那都是些自己觉得微不足道、早已忘却的事;就像您所体验的一般,是些虽然令您略微挂怀,却未深思或与他人商量的小事。正因如此,才会产生某种压抑——说压抑,听来或许过于夸张;简单地说,正因为不值得在日常生活中加以意识,才会潜意识化。而这些事透过山吹的能力,宛如自河底浮出水面一般,由自己的口中娓娓道出;在语言化的过程中,便能知道自己为何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过去未曾自觉的理由亦于焉阐明。」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话虽如此,但找出的理由不过是一种解释,无法确定是否为真。您对于大衣上破洞做了某种解释,却没有确切证据证明那个解释便是事实;只是在山吹的『磁场』促使之下,进行了推论而已。」
「山吹引导我说话,并根据我的话提示某种解释?」
「山吹并未提示,他只是媒介而已,推论并得到解释的是语言化的人;就刚才的情况而言,便是总裁本人。」
「不过……不过我会进行推论,是因为那小子问东问西啊!那的确是诱导,我是以山吹的问题为指标的出解释的。所以,实际上进行推论的不是我,是山吹。」
「并非如此。说来令人惊讶,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你是说,他是糊里糊涂地做这些事?」这个老人最后一次在人前露出哑然无言的表情,是在数十年以前了。「那个男人不晓得他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也不明白自己的『磁场』能刺激对方的自我放弃冲动。在山吹的认知之下,刚才只不过是和您闲聊而已。」
「……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源卫门低声沉吟,盘起手臂说。
「前年。」
「那么久以前?」
「他一直被安置在秩父的综合研究所,直到不久前,刚才属下所说明的报告内容才出炉。原本属下想等到有用的案例出现后再禀报您,正好发生了小姐这件事——」
「你是要让那小子去见小玲,推测小玲的想法;只要明白想法,就能设法把她带回来,是不是?」
「正是如此,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主意不坏,不过要怎么引见他和小玲?总不能由我们介绍吧!只能靠那小子自己不着痕迹地接近小玲。但老实说,那小子看来没那么机灵。」
「您说得是。因此,我想替他制造能自然接近小姐的环境。」
「环境?」
「将他送入小姐的职场;让山吹成为市立安艺女子学院二专部的职员。」
「办得到吗?」
「总裁,市里安艺女子学院二专部——通称为安专——去年才刚开校;由于是乡下学校,人才不足的问题似乎相当严重,尤其是某个预定上任的国立大学名誉教授出尔反尔,让该校面临危机。照这样下去,能否通过文部省的稽核都值得怀疑。」
「梅鼠呢?」对于黑鹤的弦外之音,源卫门立即做出了反应。「之前得到文化勋章的理学博士梅鼠大正,那家伙现在在干吗?」
「被麻省理工学院派遣至南达科塔州担任顾问。」
「叫他回来,能从四月起安排他进安专吗?」
「这对安专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
「利用梅鼠做饵,让山吹混进去。要用那个管道?」
「安专开校是历代安艺市长的心愿,现任市长与前高知县副知事不合,但与现任知事是同学;或许您也知道,现任知事是桧皮先生的前秘书,与前自民党秘书长远州茶是拜把兄弟,不如就透过这条管道吧?」
「好,交给你全权负责,立刻去处理。」
「请等一下,爸爸。」黄丹的表情显示他不知该多严肃地看待这件事。「山吹的能力是不错,但全交给他行吗?要知道小玲的想法,得先亲近她,当然也得隐瞒自己的目的及来历。套句爸爸的话,那小子有那么机灵吗?我总觉得靠不住。」
「的确,」黑鹤点点头。「将目的告知山吹并非明智之举。以他那种少一根筋的个性,只怕不管和小姐熟不熟,都会老实地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吧!」
「喂喂喂,不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