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后重新进行审问的可能性。不省人事地被绑在椅子上,等到什么都被逼问出来之后,便落得成为废人的下场——一面打散这些不安的想像,巴纳吉持续注视着玛莉妲的一举手一投足。此时,那张脸忽然转向,碧蓝瞳孔不带半分迟疑地直视了巴纳吉。
巴纳吉不自觉地咽了一口气,连后退的时间也没有,由下往上捞的手就扣住了自己的下巴。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被拉到对方身前,巴纳吉形成把脸抵在玛莉妲眼前的姿势。透有深邃蔚蓝的双眸在眼前一眨,专注地凝视起巴纳吉的眼睛。轻柔的体味逗弄起鼻腔,女生的汗味是甜的啊——当巴纳吉分神于搞错场合的感慨时,被粗鲁地推开的身体往后踉跄好几步。
一屁股摔坐在床铺上,巴纳吉马上站起身。玛莉妲面色不改地说:“眼睛还在充血呢!用这个。”然后将从口袋里拿出的东西朝巴纳吉丢去。
大小可以握于掌中的喷雾罐,看得出是在无重力下使用的眼药。“在人类的身体中,对重力加速度最脆弱的器官就是眼睛。”玛莉妲继续说道,巴纳吉半愣住地回望她的脸。
“被那样的加速度甩动,就算眼珠跑出来也不奇怪。你给我尽可能地休养眼睛。”
不等回答,玛莉妲又背向了巴纳吉。绑成一束的头发——和在“工业七号”时看到的一样,带有橘色光泽的栗色头发轻轻散开,就像是在嘲笑着被当作小孩对待的自己一样地摇曳生姿。“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呢!”握紧眼药的巴纳吉将针锋相对的声音抛向了对方。
“这是身为军人,还是身为恐怖分子的心得?”
巴纳吉正面承受住了玛莉妲在下腹使力,并转回头来的视线。那是个知道如何行使暴力,且时常带着杀气的眼神。由于遇见并被迫屈服于这个眼神,改变了自己往后的命运。不对,不只是自己,待在“工业七号”所有人的命运都被强迫改变了。
在那场战斗之时,虽然不知道玛莉妲在哪里做了什么,但她一定是将“工业七号”搞得乱七八糟的当事者之一。就算她表现出关心自己的态度,也不能轻易对其解除心防。用发抖的双腿踏稳低重力下的地板,巴纳吉靠一口气也要继续瞪着玛莉妲,但她这么回话:
“知道自己不会被杀之后,你倒是常常讲话。”
被一丝丝也没有动摇的声音说中自己的心思,巴纳吉撑住自己的那口气立时便瓦解了。找不到话回,巴纳吉别过脸去。
“虽然我认为自己是军人,但还是会有主观上的差异吧。也有为了获救,而使用人质的军队存在着。”
“那是因为……”
“最为恶质的是只会批判,自己却什么都不做的人。”
铿锵有力的声音,让巴纳吉就要从喉头冒出的抗辩烟消云散。巴纳吉咽下口水,只好默默注视起让人觉得与深海相系着的碧蓝瞳孔。
“你为了帮助公主而采取了行动,所以才会受到与此相应的待遇。意思是,你已经算是事情的一部分了。”
“这种话……太过偏颇了!让我活下来,是因为你们想要更了解‘独角兽’吧?”
“那也是理由之一。”
“奥黛莉要怎么办?她一直在防止‘拉普拉斯之盒’被交到新吉翁手上。‘盒子’与奥黛莉之间,你们认为哪边比较重要!?”
“决定这些事并不是我的工作。”
像是要遮断话锋般地说道,玛莉妲转过了脸。知道自己似乎碰触到了不该碰触的部分,巴纳吉立刻收口。
“马上就会到达我们的家。所有的决定会在那里做出。可以休息的时候就该先休息。”
“家……?”
不是基地也不是据点,家这个不相称的字音让巴纳吉皱起眉头。玛莉妲摸摸领口边的发丝,轻轻用下巴指向了舷窗那端。
月球、地球、太阳都看不见,只洒满了银色星光的辉耀宇宙。在其中的一点上,独有一道状似弓箭头的黑影浮现。虽然还没办法判断其规模,但那样子看来并非是漂浮于暗礁宙域的石块。附近闪烁着的小光点若是船舶用的航宙灯,其大小应当是在殖民卫星之上了。或许是矿物资源卫星吧?尽可能地将脸凑到了小小的舷窗上,巴纳吉的目光凝聚在形状特异的岩块上。遥远的太阳光照射在弓箭头的尖端上,让人能逐步确认其应称为小行星的规模。并非只有一个,复数的小行星被连系在一起,形成了弓箭头轮廓的巨大卫星——
“那就是‘帛琉’,我们的家。”
玛莉妲说。只稍微动了一下脸,巴纳吉没有将目光从扩展在眼前的未知世界移开。坑坑疤疤的岩块表面闪烁着无数灯火,被称为“帛琉”的卫星以沉默脸庞面对着永远的夜晚。
建造宇宙移民计划的根基——殖民卫星时,当然会需要莫大的建设资材。在地球所能采掘到的资源终究不敷其用,而从成本来看,将建材搬运到大气层外也不甚实际。于是旧世纪的人们将目光放到了月球上。在月面建设起恒久资源采掘基地之后,被当成下一步迈出的,是沉睡有无穷无尽天然资源的沃野——延伸于火星与木星狭缝间的小行星带。
那是受木星的强大引力所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