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无法贴在布告栏上,就框在画框里。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敲门,健吾已经把门打开了。
“大家好。”他一派轻松地打招呼,走进教室。既然是美术社,照我的想象,应该会有一群青春洋溢的社员坐在画布前,围绕中央的雕像等等物品,专注写生。果然,和我想象的相差不远,虽然社员人数没有多到足以围坐,但社办里陈列的写生物品也是各式各样,没有统一。
“胜部学姐,我来了。”
名叫胜部的女学生并没有在画布前作画,而是在看书。这个女生有张圆脸,五宫中规中矩的,没有“艺术”二字所显现出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从胸前的徽章看得出来她是三年级。对方一看到健吾,表情就缓和了下来说:“等你很久了。你后面那位也是校报社的吗?”
“不是,他是我朋友。我这个人和艺术没什么缘份,所以找个帮手来。”
这下子,与艺术无缘的信众由一人变成两人,而我们究竟能做什么呢?接下来事情的进展令我有些期待。既然他需要的不是我的艺术眼光,而是我的聪明才智,那我或许能够帮上忙。
胜部学姐悄悄环顾美术教室一周,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手上动作,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看来没人能够不为所动地继续摇画笔。胜部学姐招招手,要我们到面对中庭的窗户边,她大概认为在那个地方说明才不会影响到其它人。随意招呼我们坐下后,她要我们稍等一下,人便消失在休息室里。
胜部学姐马上就又回到我们面前,还带来了两张纸。我原以为那两张纸大概有海报大小,不过实际看来应该还要再小些。
“这就是问题所在吗?”我问。
健吾点点头说:“就是这个。”
胜部学姐将其中一张纸盖在身旁的桌上,另一张摊开在我们面前。
“……喔!”我不禁叹息。
如果是感动的叹息,也不乏是个很棒的人生体验,可是这声叹息却不是如此。
那张,的确是画。不是文字,也不是记号,但只能称作是一幅画。
整个画面覆盖了广告颜料,画里是恬静的田园景色,灿烂耀眼的阳光普照原野,原野另一头是层层叠叠的山;画面中央有成马和幼马一同奔跑,山边有农家,还有小小的田圃、疏林。题材上我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特别的是这幅画的上色方式。画面上的广告颜料不晓得厚厚地涂上了几层,让人完全看不出铅笔线条。
再加上完全没有浓淡、明暗、强弱;山,总之就是绿色;原野,就是一整片翡翠色;天空是整个浅蓝。要说作者偷懒,才会这样子上色,但是这种彻底平涂的方式,事实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再仔细看,还有很古怪的地方。马与原野、原野与山、农家与田圃,每个东西、每个东西都区隔得很清楚。具体说来,这些东西都以轮廓线方式描绘。
老实说,如果让我用一句话坦白说出对这幅画的第一印象,我可能会说:“这是啥鬼东西呀?”要说它到底属于水彩画、油画、广告颜料画或水墨画的哪种嘛,我想最接近的应该是……
“怎样?常悟朗。”健吾问我。
我不小心说出了实话:“好像赛璐珞画。”(注:赛璐珞画为动画成型前,在胶片上打的底稿。)
我听见胜部学姐小声笑了出来。“什么赛璐珞画,根本就是儿童着色本的图案。”
摸了摸背面,这好像不是专用画布,而是肯特纸。这大小是一般常见的B5尺寸,但B5的肯特纸外面买不到,必须自己裁。(注:肯特纸是英国肯特郡制造的图画用纸张,成分为化学原料糅合棉,质厚又硬,也用来做名片或月历等。)
“这是美术社社员的作品吗?”
“是呀!”
“这……算画得好吗?”
“看也看得出来吧!”
就是看不出来,我才发问嘛!
我换个问题继续问:“这里面是不是隐藏了什么我们不了解的艺术性意涵呢?”
健吾把手摆在我的肩上说:“问对了,常悟朗。”
“……”
也就是说……
“你要我来解出,这幅画里蕴含的艺术性,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我完全不懂画,只能简单分辨它是不是好画罢了。”
“对不起,健吾,我待会儿和小佐内同学还有约耶!”
“等等,你不是说可以先听听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正要起身离座,健吾摆在我肩上的手却加重了力气,强迫我坐回位子里。只见胜部学姐眼睛里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健吾说:“画这幅画的人,听说已在前年毕业。这幅画在这里已经两年了。”
“哦!”我兴趣缺缺地随便回应。
“原本那个人……胜部学姐,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听到健吾的问题,胜部学姐点了一下头说:“前阵子我和堂岛说过这件事情,画这幅画的人名叫大滨,擅长的是油画。”
“油画?他画的油画也是这种感觉吗?”
“完全不是。他是高桥由一的画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