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罪恶感。刚刚那张复印本是很好的证据,这个案子靠这个报导就能解开了——这番话涌上喉咙,就快脱口而出了。
但我还是把话硬吞下去。
卖弄小聪明绝对不是件好事——这点我清楚得很。我虽然之前认为,要不要借他脑袋,要等我听过整件事情后再说,但是,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想要做个乖乖牌、不惹是生非的话,打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他的请求。
我回到自己的教室。我的座位上坐了个人,是小佐内同学。是我想太多了吗?她的样子看来怎么有点憔悴?
小佐内同学无力地说:“你回来啦?”
听到她这句话,我立刻反射性地回答:“我回来了。”
我的椅子被占据了,我只好随便坐在某张桌子上说:“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到你走出美术教室,所以我想你应该就要回来这里了。”
“你看到我?”
“从我教室看得到。”
原来如此。俯瞰船中,两栋主校舍呈倒Z字形,一横杠往右边延伸,另一横杠往左边。听到小佐内同学的话,我的脑袋中浮现校舍的鸟瞰图。小佐内同学的教室的确位于美术教室正对面,她应该是越过中庭,看到我和他们在美术教室里吧?
我接受了这点后,她继续说:“真是幅奇怪的画呢!”
“连那里都看得见吗?”我不禁说话变得有点大声。
小佐内同学从裙子口袋里拿出手心大小的望远镜给我看。原来这样就看得到那幅画了,只不过我不懂她干嘛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看起来是一幅写生。”
是呀!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思考了一下,舔舔嘴唇、小心地说:“是‘看起来’而已啦!”
“哦,我刚才是这样说呀!怎么了吗?”
怎么可能是写生?不过小佐内同学大概不明白我苦笑的意思,只见她露出亲切的笑容,继续说下去:“然后,我在这里等你,是想跟你道歉。你一直安慰我,我却没有理你。”
“哦,你是说那个啊?”我夸张地挥了挥手说:“我没有放在心上啦!”
小佐内同学轻轻点点头,重新打起精神,说话的声音也比较大了。“那堂岛同学找你谈什么?”
嗯……我不禁面有难色。
小佐内同学看穿了我的心情,立刻担心地说:“你不想说的话就别说吧!无所谓啦,是我自己的神经太大条了。”
我摇摇头说:“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实际上那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我大致讲了讲两幅画的事、胜部学姐过去发生的事情、大滨学长所说的话。不只是为了让小佐内同学放心,我自己也挺想说出来的。小佐内同学刚刚虽然距离颇远,但还是看到了那两幅画,所以她很快就进入状况了。
“嗯,总之健吾最后好像决定去找其它报导主题了。”我以这句话作结。但是,就像待在小佐内同学身旁的我,多少了解她的喜好与言行举止一样,小佐内同学和我在一起也一段时间了,某种程度上也能看穿我的心思。她大概以为我在生气,所以抬头看着我,露出无辜的表情说:“你不帮他吗?”
“我又不懂画。”
“你不是就快找到答案了吗?”
果然不能小看她。不过我也还没真正找到答案。
“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可能是我的错觉,不过我总觉得你有点浮躁。”
我一脸无奈地说:“嗯,是有点啦!虽然还有点雾里看花,但我已经找到破解模式了。问题是,你也知道,当侦探完全不是小市民该做的事,所以这件事还是装作不知情最好。”
“你觉得好那还无所谓……”她小声地说,又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再度缓缓问我:“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被她这么一问……我其实没特别当健吾是朋友,谜题也还没解开,可是他却相信我、拜托我。如果我就这么直接抽手不管,总觉得好像……“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近人情……”
“我也有同感。”
我们两个都不太来人情这一套,但也不冷血。除了基于礼貌而与别人保持距离外,冷淡与冷漠都不是身为小市民该有的行为。
问题是,该如何着手解决呢?
“假设我破解了,还得跟大家说明,蛮麻烦的……我不想解释那么多。”
“嗯,我知道。”
有没有其它什么好方法哩?能够顺利解决问题,又用不着我出面的方法。话说回来,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啊?除非有一个人理解力够,又能让我毫无顾虑地说出我的推理,那也许我就可以委托那个人……
而我眼前就有一位。就是你啦!小佐内同学。
“咦?我吗?”
光看眼神就明白我要说什么,真是厉害!
问题是,事实上办不到。要伯生的小佐内同学配合我的人情,这未免太过份了。如果只是道义问题也就算了,但其中还掺杂着我个人的兴趣,这就更过份了。说得明白点,推理本身就违反了我与小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