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这实在是……”
画出这种东西一定特别辛苦。单纯就所下的工夫来看,不过是多花一倍的时间与体力,然而描绘相同的东西会有白费力气的感觉,这种心情也会让实际作画的时候更加艰难。
“两幅画乍看之下好像相同,其实有好几个地方不太一样。”
“有吗?我没注意到。”
“仔细看就会发现了。据我推测,会不会是因为那幅作品汇集了众多灵感,为了预防万一,避免其中一幅弄脏或破损,所以多画一幅留底?”
“怎样的灵感?”
“我就是希望你找出答案。”
老实说,我很感谢健吾对我的期待,可是这毕竟不是我了解的领域。思考之后能得到答案,大部份是依据经验,或者某些破解模式。但灵感这种东西,譬如斜摆,图形就会改变,或者水平观赏,就能看出立体效果,诸如此类增添作品乐趣的手段有千百种,然而这些手段也算不上有什么新意。
“那是什么?”
“你看看吧!”健吾从学生服口袋拿出复印资料。那是访问完后,胜部学姐交给健吾的东西。
“这是前年校报的复印本,上面有大滨学长的访问,好像是纪念当时他入选全县的展览会。我想这应该可以用在我的采访内容上。”
“哦,胜部学姐居然会留着这种报导啊?”
“因为这篇报导背面是六月的球类大赛消息。胜部学姐也有参与,上面还有她大大的照片。”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为什么校报社的人却要跟其它社团的人拿旧报纸呢?”
这还用说吗?
健吾轻轻举起双手说:“当时胜部学姐说隔天就会给我复印本,而我们自己光是从社办里找出两年前的资料,就花了三天!”
该好好整理了吧?
走过穿廊,从南栋进入北栋。
“然后呢?你觉得怎样?有没有什么灵光乍现?”
“抱歉,我没办法满足你的期待。”
我摇摇头,健吾却露出意外的表情,看着我的脸。“你是在承认你也不知道吗?”
“我不是已经这么说了吗?”
“还真坦白呀!”
这样不好吗?只是健吾看起来似乎还是有些不满。
话说回来,我也不总是这么坦率,这一点我锻炼得还不够。摆在我眼前的资料如果不看一看,总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我向健吾伸出手。
“嗯?干嘛?”
“刚刚的复印本,让我看看。”
“这个喔?拿去吧!”
健吾再度拿出复印本瞄了一眼,便把它递给我。
“谢啦!我现在看。”
内容不是太长,边走边看,应该可以看完。
——恭喜您获得县美术展奖励赏。
大滨:谢谢。
——其实我还没看过您得奖的作品,请问那是怎样的一幅画?
大滨:那是二十号油画。我过去的作品多走红色基调,这次大多使用接近天空蓝的蓝色,所以整幅画感觉很明亮。
——所谓二十号是指?
大滨:简单说,就是一般常见的大小。
——上头画了什么?
大滨:水果,不走什么特别的主题。
——您之前的作品也大多是画水果吗?
大滨:基本上我还在磨练技术的阶段,总觉得自己好像从入学以来,都在画同样的东西。啊,对了,我也常画鱼。
——鱼?在美术教室里画吗?
大滨:不是,是在家里。在美术教室画的话,会传出腥臭味吧?(笑)
——说得也是(笑)。话说回来,油画总是给我相当高尚的印象,您为什么会开始学油画?
大滨:我一点也不觉得油画高尚,所以没想太多就开始画了。原本觉得好玩,当成恶作剧涂鸦,但一直到现在,其实我在心态上还走没有太大的改变。
——所以您经常恶作剧涂鸦啰?
大滨:这个嘛……我不懂什么叫作高尚。如果高尚与低俗相比,数量多的就是低俗,那么两者的差别,就只是在数量上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
大滨:抱歉,突然说出奇怪的话。
—差不多到了该决定升学与否的时期,您今后的目标确定了吗?
大滨:不论去哪里,我想都是画画吧!不过我还没确定是要工作还是升学。
——您的家人应该也相当期盼您在绘画上的发展吧?
大滨:这个嘛(笑)……我有个年纪大我很多的哥哥,他常常来家里玩。喜欢我的画的人,大概就只有我哥哥和他的小孩而已。
——谢谢您今天接受访问。
大滨:谢谢。
嗯。
我陷入沉默。
“如何?想出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将复印本还给健吾。
临走前,健吾对我说:“连你也解不出来的话,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唉,话说回来,可以报导的题材也不是只有这件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