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经过人家门前,乐器就会响起,然后就会有信徒加入队伍。不是信徒的人也会停下手边工作,或背着孩子来到路边,束手无策地看着这场异形游行。
队伍中央,有从下田随行而来的村上贯一的妻子——美代子的身影。她与其它信徒一样,双颊泛红,甚至嘻嘻微笑。没多久,加藤家的女佣木村米子也加入队伍。
然后……放眼队伍最后列,只见加藤只二郎神情呆滞地跟上队伍,犹如空壳一般。
整个村子倾轧着。
队伍在众目睽睽下严肃地前进。
村子郊外的驻在所看到队伍最前头时,太阳都已经西斜了。
队伍自车站出发以后,已经过了四小时以上。
人数膨胀到刚抵达时的一倍以上。
里面也有一些人完全不明白状况,只是来凑热闹吧。也有一些人觉得奇怪,在观望情况吧。里面或许也有许多人误会这是一场祭典。或者说,这根本是一种祭典。只是轿子里坐的不是神,而是人罢了。陌生的乐器吹奏着。
此时。
异变发生了。
几名男子站在路中央,挡住了队伍的去路。从那些人的外貌来看,称之为地痞流氓应该最为合适。人数约有十人之多。有些人手中还拿着木材和铁棒。男人们发出粗鄙的叫声,张开双手阻止行进。
队伍停下来了。
「你们要去哪里?」其中一名口气粗鲁地问道。
回答的是最前面的男子——刑部。
「吾等为成仙道。带领吾等行于正道的伟大真人——曹方士莅临此地,为了让当地居民知晓此一消息,并带来祝福,吾等正在进行游行,以通畅此地之气。」
口吻有礼,态度却很高傲。
「哦,这样啊。」男子应道。他的脸上有伤,看起来不学无术。「那就到此为止。回去吧。」
「碍难从命。既然这里有路,吾等将行进到这条路的尽头。最重要的是,曹方士欲往前行。」
「谁管你想不想啊,老子说不能过就是不能过啦,混帐东西。这条路过不去啦,死路一条。」
「何出此言……?」
「没有什么何不何的啦。」
男子举起右手,于是几名疑似粗工的男子从道路两侧接连出现,搬出废物,在路中央筑起路障来。「诸位在做什么?」刑部问道。「叫你们回去啦!」男子们口口声声说。
「这样的说明鄙人无法信服。」
「跟你说不行就是不行,听不懂啊?」
脸上有伤的男子脸庞丑陋地纠结,把那张野蛮的脸用力凑过去。然而刑部依然故我,一张脸仿若铁面具。
他逆来顺受,丝毫不为所动。
脸上有伤的男子有些胆怯。缩回身体,说道:「大哥,这些家伙好像听不懂哪。」一个外表稍微体面一些,但仍然十分下流粗俗的男子从路边走了出来。
「噢噢,多么惊人的诸侯出巡景象哪。嗯。引发纠纷不好哪。我说啊,再过去是私人土地,不可以随便进入。小哥,可以请你打道回府吗?」
「私人土地?请问是哪位的土地?」
「真啰嗦哪。这里是鼎鼎大名的羽田制铁总公司大楼建设预定地。听懂了没?」
「这样吗?那么您的意思是这条路是私人道路吗?这……真是如此吗?」
「这、这是公家道路。可是再过去是建设预定地。」
「那里是羽田制铁的土地吗?」
「是预、预定地啦。现在正在收购。」
「收购,从哪位人士手中呢……?」
「你很啰嗦耶。我没义务再向你们多做说明了。这家伙真是不明事理。人家对你客气,你就拽起来啦……?」
男子厉声说道,于是两旁跳出两名小混混,揪住刑部的衣襟。气氛倏地紧张起来,几名信徒抢上前来。
暴徒们也戒备起来。
此时,「喂!你们在干什么!」一道窝囊的叫声传来。
「喂!」声接着响起。村上刑警和有马刑警从驻在所跑了出来。暴徒看也不看他们,想要撂倒刑部。众多信徒冲了过来,想要救助乩童,粗工们试图挡下他们。
场面即将演变成乱斗之前,年轻巡查脸色大变地冲进漩涡中心。
「你、你们在做什么!住、住手!统统给我住手!」
是渊胁巡查。但是他拚命地仲裁也徒劳无功,叫骂声响起,叫他滚一边去,巡查本人也被推开倒在地上。
「你……你们做什么……好、好痛!这是防、防碍公务执行……」
「臭小鬼,给我闭嘴!」缠着绑腿的粗工踹上渊胁。更有几名粗工围了上来,拳打脚踢。他们显得兴奋异常。
他们完全不了解自己为何兴奋。愚蠢之人只会将无法理解的不安与焦躁投射在眼前的对象,藉由破坏对象来消除不安。太单纯了,做这种事的人就叫做笨蛋。
「住手!还不快给我住手!」有马和村上插了进来。「你们是什么人!」暴徒更加兴奋地大叫。
「我们是下田署的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