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颜色,是美如宝石的澄澈黄绿色;是被春日暖阳包覆的新绿。
「这种酒又被称为『妖精的絮语』。」
「这……已经超出酒的境界了……」
那宝石色泽使人联想到不知污秽为何物的圣女之瞳,却又蕴含着些许魔性。零时深吸一口气嗅了嗅,挟带着药草气味、风味独到的奇特芳香,给人一种缥缈虚幻之感。
彷佛被诱惑一般,零时下意识地小啜一口自己钟爱的琴酒,那格外澄澈的口感使他感到怀念莫名。
待橄榄色的液体注满半杯后,泰坦扶起瓶身,拿出一根火柴。
将火柴轻擦一下,方糖上方立即燃起一小丛火焰。
火焰燃烧的声响细微得听不见,只是静静地摇晃。方糖触火,霎时化为一缕青蓝色火焰。
「……蓝色的火焰。」
「很美吧?」
泰坦将火柴往旁边一甩,熄灭红色火焰,注视着微微摇曳的蓝色火焰。
方糖发出微焦的啪嗤声响,表面冒出细小的泡沫,遭人削夺似地逐渐熔化。微熏的火焰解放了方糖既有的形体,使其获得伸展。
然后,泰坦提起水瓶,将水从汤匙上方倒入玻璃杯中。火焰与方糖瞬间四散溶解,从汤匙的小洞滴入杯中。
「像这样加水稀释后,『妖精的絮语』会带点乳白色……这代表绿色的女神不断被白色所晕染,我爱极了这种感觉。」
每当糖水被注入杯中,本来如宝石般璀璨的液体便逐渐变得混浊不清,渐次转化为不透明的粉绿色。
没错——绿色的女神为乳白所晕染,就连清爽的药草味,也化为悖德的芬馥。
仪式的最后,泰坦将残留在汤匙上的方糖连同汤匙沉入杯中,一切的一切都被混合为一体,恰如女孩发丝的白色丝线随波荡漾,遮蔽了圣女的眼瞳。
「要喝一口看看吗?」
泰坦端起大功告成的「妖精的絮语」。
零时轻轻摇头,他有种乍见中古世纪黑魔术的错觉。
「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干嘛不喝?很赞耶。」
零时依然故我地啜饮着坦奎瑞。酒明明是冰的,流入腹腔后竟在胃部一带燃起了温暖的灯火。
「我喜欢单纯、洒脱地喝酒,况且你还加了方糖不是吗?甜食是我搭档的长项。」
摆在汤匙上的方糖,对零时来说杀伤力太大了。
「搭档?」
泰坦边问边喝了口宛若来自梦幻国度的「妖精的絮语」,不知它的味道是否也超脱了人世?「他叫夜色,我有机会再介绍给你认识。我想你们一定很舍得来。」
「哦——真教人期待。」
「不,等等喔……刚认识时,你们或许会大吵一架,因为那小子还挺不合群的……」
零时偏过了脖子,以认真的表情陷入沉思,泰坦则不以为意地笑着听他说话,一面举起手中的小巧酒杯。
那对漆黑的双眸忽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零时,我有一件事非问你不可。」
「哦……?」
抬起头来,泰坦已换上异常严肃的神情面对着他,手捧小巧的玻璃杯,以坚定不移的视线望着零时。
对方的决意零时已经收到,于是他勾起嘴角迎接挑战。
「好啊,我会立刻回答你的。」
「……那么,我问罗。」
泰坦的目光滑行似地飘向了一旁。
视线所及之处,是远离吧台的圆桌沙发席——一位留着软蓬蓬的褐色长发,笑容灿烂耀眼的女孩,与一名留着齐肩俐落黑色短发的冷艳女性,正面对面坐在那里谈天。
「你喜欢哪一个?」
「黑发、下巴尖巧的性感姊姊。」
「……又Doublel了。」
光速的回答使泰坦发出无奈的呻吟,零时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没办法,是男人就来光明正大的一决胜负吧。」
「很好——尽管放马过来吧……!」
两人在狭窄的座位上调整坐姿,面对面地瞪视着彼此,两人之间顿时擦撞出紧张的火花,然而现场的情况不容许他们有喘息的空间。
于是……
「剪刀石头布!剪刀石头布!剪刀石头布!」
待激战的五回合结束后,他们终于分出胜负。
然而零时才刚举起胜利的双手,两位美女便对吧台投以狐疑的目光,不出一会儿就起身离去。
※
笼罩天空的乌云在不知不觉间裂了条缝。
一丛又一丛的云朵被清风拉扯,缓缓地腾开距离,与彼此道别。点点繁星逐渐从裂缝中露出脸来,不平衡之月亦回归上窒。
黑夜在万籁俱寂下不断加深颜色,声音化为了风;色彩化为了合影。
泰坦和零时在酒吧前道别后,独自一人走在午夜时分的暗路,沿路上没有半个人与他擦身而过;对面马路也静悄悄的,连一台车都没有。
路上的店家无不放下铁卷门,只留下生锈的路灯被留在黑夜中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