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既视感。彷佛以前也经历过同样对话的强烈异样感。
我觉得自己口乾舌燥。
「别那么紧张嘛,横寺同学。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在这个地方。」
「……在这里?为了什么?」
「今天我只是来调查它的。你应该也知道吧,筒隐家的神秘力量。喏,看得见吗?」
爱美爸爸从怀里掏出密封袋。
装在透明袋子里的东西──是一对木雕的猫棋子。
这可不只是「有看过」而已。
这是钢铁小姐不念书逃避现实,刻来当作游戏棋子用的。
去年修学旅行的时候,棋子交到我和副社长手上,还惹出了一些麻烦,之后呢。
……之后这两颗棋子上哪去了?为什么会落到他的手上?
「日本真是不可思议的国度呢,这片土地依然保有远古之力。像是一本杉山丘,或是神社佛阁之类。这一类带有神秘性质的土地,与神灵凭附的血脉之人交会时,似乎会引发复杂的现象呢。」
爱美爸爸将棋子在手心里转了一圈,视线直直盯著我看。
「当然──你早就经验过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猫像的事情……」
「很久以前,猫神给了我非常重要的东西。我欠猫神很大一笔人情。」
爱美爸爸耸了耸肩。
「但那是无关的事情。现在出问题的不是我,而是你。是你的目标、行动、以及生活方式吧。总有一天,会再度发生与本家根源相关的问题吧。在该来的时刻到来之前,你应该用你本身的想法,先弄清楚自己的立场比较好吧?」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
「没有不一样呀,我们必须好好谈谈才行呢,横寺同学。关于邪恶的家神,作祟的家神,带来不幸的家神。这也是你感兴趣的领域吧?」
在这片平板无奇的气氛中,只有唯一具备特徵的低沉声音,纠缠我的鼓膜萦绕不去。
我产生一种被黏性很强的蜘蛛丝紧紧逮住的错觉。有如一脚踩进淤积的泥泞般,双脚黏在原地。
「与猫像扯上关系,你应该也具备特别的力量。就如同当时──入学中心大考那一天,我确认过的一样。」
「入学中心大考日……」
那一天,我笼络了猫神,将钢铁小姐的书包传送到考场。
要说为什么会发生那种紧急状况,是因为偶然忘了东西;目送赶时间赶到会忘了带东西的她前去考场时,要说像仆人一样帮她提书包的人是谁的话──
「将她的书包丢在走廊上的人,当然是我啊。」
单调先生说得彷佛理所当然一般。
「别人的重要时刻,你在想什么啊!?」
「为什么要生气呢,我就是认为你有能力解决啊。结果也没有发生任何问题。这样哪里有错呢?」
「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Siamotuttiunpo’pazzi.(我们都有一点疯狂)」
单调先生说了我不熟悉的言语。
「我们每个人都有点奇怪,在义大利有这样的谚语。难道你能充满自信地说,自己一点都不奇怪吗?」
我没办法回答。
我无法主张自己没有问题。
「万有之真相,即所谓不可解(注14:这是一九○三年,一名当时认为前途似锦的高中生藤村操,在栀木县华严瀑布自杀时留下的辞世文《岩头之感》。此事对当时社会造成极大冲击,华严瀑布也因此成为自杀胜地。)──我听说日本也有这句话呢。这个世界毫无逻辑,一切都很奇怪。」
「…………」
「或许你会觉得我这番话莫名其妙。但我是基于信念而行动的,对于批判或纠正都甘之如饴。至于你呢?你又怎么样呢?」
「我哪有怎样……」
「我打从心底同情陷入混沌迷惘中的你。但是你总不能永远欺骗大家,永远欺骗自己,永远逃避下去吧?」
似曾相识的异样感不断持续。
神社,猫棋子,还有这段对话。好像在哪里提到过。
记得的确──在修学旅行时──和谁?
「啊……」
忽然,镇守森林(注15:意指围绕在神社四周的森林。日本的神社多半群树环抱,为日本自然崇拜、精灵信仰的古神道特徵之一。)的某处传来野猫的叫声。
同时,黑猫手偶的印象在我脑海里苏醒。
在修学旅行的目的地,位于兔隐神社附近的机关忍者屋。在能看见大鸟居的凉亭,遇见套著手偶的男人。
当时有如看透一切的手偶声音,和爱美爸爸的声音一模一样。
难道手偶先生和爱美爸爸是同一人吗──不,这怎么可能。
因为当时,和手偶先生对话的凉亭不远处,不是看见爱美爸爸和爱美四处跑来跑去吗?
我已经分不清楚了。
我搞不懂异样感的体系。现在的我还不明白。
明明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