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可以让我看体温计了。学长发烧到几度呢。」
「应该退了不少烧吧……不对等一下,我每次都提供筒隐不少热量,一加一减应该五十趴对五十趴吧!」
「脑筋似乎还有点糊涂呢。学长吃药了吗?」
「被忽略了……」
被埋在冰枕下的我,对冷淡的态度泪流满面啊。
「还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和室开启的拉门另一端,筒隐背对著我,伫立在客厅。
她的视野中心似乎盯著某些事物。生病的痕迹肯定还充满整间房间。她的脸上究竟浮现什么表情,我就不清楚了。
然后她像是生气又像是困惑,暧昧地直接垂下肩膀,
「……真的,放心了呢。」
小声地说。
让人惊讶的是,我似乎整整高烧了两天。不仅没向学校请假,打电话到家里也没人接。所以筒隐才会担心地跑来探视我。
「……总觉得很抱歉。明明住得这么远。」
「这没什么关系。前几天的生日宴会,这个,受到学长不少照顾。所以这是回报……」
筒隐有些含糊其辞。应该刚从学校回来吧,看她按著制服的百褶裙裙襬,害羞的态度真是可爱。
竟然特地跑来探视,果然人生一辈子就该有个体贴的学妹。真是近年来罕见的温暖人心故事啊。
「对了,你怎么会在庭院?」
「因为按门铃也完全没反应,才想看看房子里的动静。」
「噢,因为我睡著了,所以没发现……嗯?」
毕竟世道不太平静,面对庭院的窗户内侧也上了锁。可是锁头旁边的玻璃,看起来似乎从外侧贴了胶带。
窗框旁边还放著大卖场卖的小铁锤和螺丝起子。同时还有防止留下指纹的手套组。
「哎呀。似乎失败了。呢。」
筒隐迅速收拾用具。模样好像回收留在现场证据的犯人。
「……呃,那是什么?」
「用小铁锤敲打贴上胶带的部分。」
我面露微笑问她,筒隐随即认真点头。我笑著,犯人妹妹没笑。
「从庭院入侵民宅的时候,贴胶带可以避免玻璃飞溅。这是欧巴桑的锦囊妙计。」
「街头巷尾的欧巴桑从哪里学到这种智慧的啊!?」
「前几天的生日宴会上,受到学长不少照顾。为了回报……」
虽然她扭扭捏捏重复同样的话,但意思却完全不一样耶!这根本不是害羞,而是根本不想讲出来而已吧!
月子妹妹真是擅长非法入侵呢。果然人生一辈子就该有个职业级女孩。真是温暖人心让人按赞的故事呢。
顺利回收铁槌的筒隐,忽然低头看著沙发。那里散落著换洗衣物、毛毯、纸屑以及有的没的。
「哎呀。既然难得,连这边也收拾吧……」
「哇咧,那边不用了啦!」
「学长大可不必在意。请学长不要起身。」
湮灭证据的同时,还开始帮我打扫客厅。
只见她一一帮我收拾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和毛巾之类、大量药锭与杯子,脱下来散落的衬衫与内裤等。
「拜托内裤真的别帮我收啦!」
「病人必须安静休养。嗯嗯,呣……」
我拚命求她却徒劳无功。只见我的内裤被拿到看不见的地方,可能是塞进洗衣机里了吧。横寺一辈子的失误,我以后嫁不出去了。竟然被女生碰到自己的内裤……啊,筒隐是第二人了耶。那就算了。
她也帮我打开窗户,完全拉开窗帘。新鲜空气循环室内,逐渐将淤积的空气扫除乾净。
「……这个也收起来吧。」
连我看到一半的『齿轮』都俐落地被收走了。
那本文学就这样远离了我,被塞进阴暗的书架内。
以后应该还会想再拿出来看吧。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至少不是现在。就是这样。
多亏筒隐辛勤地帮我收拾,室内恢复了焕然一新的活力。
家里有个这么会弄乱的姊姊在,无论如何都会熟悉主妇工作呢。这女孩将来一定会成为好太太。
「对了,学长的家人似乎都不在呢。」
筒隐微微歪著头。
「都出门了吗?」
「嗯,对。那个人现在正在住院。」
「……医院,是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除夕吧……不对,应该是圣诞节,总之就是那时候。妈妈住在医院里照顾那个人,爸爸也忙著出差去了。」
「呣……」
她歪头的角度变得更大。
「不会吧……彷佛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
「嗯?太阳本来就从东边升起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呢。」
「没有啦,又不是很值得提的大事。」
「可是,可是……」
「我已经习惯了,别担心。」
当初在采咲女士家逗留的时候,肯定也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