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褒奖吧。要是行动不谨慎一点,我的顽皮小横寺就会雄纠纠气昂昂,引发前所未有的惨剧吧。
我让她坐在浴室椅上,隔著肩膀将莲蓬头交给她。
「啊,你拿的方式……」
「咦。」
可是倒楣就倒在她带著眼罩,因此喷嘴方向相反了。
「啊呼……啊呜……」
大量温水淋在身上,背后传来没有抑扬顿挫的尖叫。
「浑身都湿透了呢……」
像是感到困扰般,筒隐低声说。
呣……
想必相当难受吧。他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痛苦,我们必须分担人生的重担才行。首先得现场采证,仔细确认情况才行呢。
我心中充满了哀伤,偷偷转过头来。
淋湿的衬衫变得透明,紧紧贴在肌肤上。隐藏在底下的内衣看起来极为煽情地逐渐融化。
「不准看。」
结果我的头被她扭了回去,强迫回到原本的姿势。这女孩怎么回事,连隔著眼罩都能感受到我的邪念吗?她该不会有第六感吧?
「请学长头朝前方就好。我会帮学长搓背。」
乾燥的毛巾在我背上擦拭。与其说是惩罚游戏,根本就是惩罚吧。
「……会痛耶。」
「不要紧的。不要紧。差不多该习惯了。看来需要沐浴乳呢。」
从我的身旁,看到一只很自然伸向架子的手。
「哎呀。」
「……真是好险。」
过程中,她以纤细的指头接住了即将掉落的容器。然后传来仔细在湿毛巾搓泡泡的声音,接著精准放回原本的位置。
喂喂,她绝对有看见吧……这是堕落的现代版海伦凯勒事件喔。幽灵眼罩先生可能会受不了,举办告发记者会喔。
「……我的背怎么样,有很脏吗?」
我试著探她的口风,自称带著眼罩的女孩随即『呣』一声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应该很脏了吧。肯定会让人幻想破灭,因此不能给别人看见。」
「…………啊,是的……」
哎呀,我怎么在流眼泪呢。就像赢了官司却输了人生之类的吧。将来我就算有了家庭,也无法梦见与自己的孩子一起洗澡啊。
身后的残暴海伦凯勒小姐,不经意地对我说。
「……那就不要出去拋头露面。暂时好好休息比较好吧。」
「等马拉松大赛结束后,我会好好休息的。」
「不行,病人必须安静休息。」
「撑过马拉松大赛就好了。」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这么坚持啊。」
「……学长才是,为什么要这么逞强呢。」
「…………」
「为什么──非得落得这么努力的境地呢。」
她轻声说著。
帮我搓背的手停了下来。
浴室内呈现狭窄的四方形,声音也产生不可思议的回音。
伴随从水龙头滴落的水声,连小小的喉咙上下滑动的咕噜声都听见了。
这一定是以马拉松大赛为藉口,试图触及某些核心吧。
甚至不惜踏入浴室这个纯粹私人领域内,也想从我口中问出的答案。
我无法以一句话回答。
无论何时,我都为寻找自己的语言而费尽心思。从第一次遇见筒隐就是这样。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很困难。
所以取而代之,我引用他人的话。
「别离方知此世间──花谢人尽最美时,这样。」
「……这是谁说过的话呢。」
「我忘了。」
以前曾经有位战国公主,临终之际吟咏这段辞世之句(注32:这是明智光秀的女儿明智玉(别名明智加西亚),临终前的辞世之句。)。
不论花或人,在应该发挥自己力量的时候,必须最大极限地向最多数人尽其所能发挥,才算得上美丽。
我也是这样。如果不这样,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意义了。
大家都在成长。
筒隐在成长,小豆梓在成长,连麻衣衣都在成长。
她们离我远去,来到伸手不可及的距离,来到无法与她们并列在夜空的距离。
但是我却失去了回忆,变得愈来愈空虚。连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都逐渐淡忘。所以我如果不帮助他人,就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意义了。
因此──
「──学长必须去帮助谁吗?」
我感到一股用力被揪紧的感觉。
在朦胧袅袅蒸气中,视野模糊的浴室里,我的视线缓缓落下。
手臂从腰的后方搂著我。我晚了好几拍才发觉,自己正被她抱著。
「这不是必须不必须的问题,而是这就是我的人生啊。」
「……不能什么都不做吗?」
「我已经做过『什么都不做』了啊,就在入学中心大考时。啊,难道我没说过吗!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很努力的呢。拯救钢铁小姐于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