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这个意思。」
筒隐打断了我的话。虽然很平淡,但语气很坚定。
「……不是这个意思。选择什么都不做,以及什么都不做也无妨。这两件事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学长其实什么都不做也无妨。」
「可是这么一来,我就无法帮助……」
「没错。因为什么都没办法,因此也无法帮助任何人。」
视野笼罩在纯白的蒸气之中。
虽然我什么都看不到,但知道她就在那里。
感受到体温。感受到呼吸,听得见心跳。
「可是,就算不帮助任何人,人依然是有价值的。花依然是花,人依然是人,其实这样就可以了。」
有如低语般,声音传入我的耳边。
「学长是变态,脑袋经常有问题,不知羞耻还无可救药。但其实非常体贴,会对无可奈何的事情感到痛苦,甚至想到奇怪的事情。不过,」
毫无抑扬顿挫的单一语调,却带有无比的感情。
「这才是──属于我的阳人,小弟。」
一种像是从背后搂著我,又像是支撑我的感觉。
「……所以,学长只要做自己就好了。我接受这一点。这一点我很了解,学长就是学长。」
一只手放在我的手掌上,然后一同紧紧握著。
有些东西逐渐填补了内心的空隙。那和丧失的某些东西不一样,虽然绝对无法取而代之,但依然逐渐填满了空隙。
到底怎么回事呢,说真的。
我不由自主觉得眼角发热,沉重的水滴沿著脸颊,滴滴答答滴落在膝盖上。明明头顶一直在淋浴呢,感觉真不可思议。
这些水滴是为了什么,究竟想到谁才留下这些水滴,我没办法说明。
胸口好痛,好难受,却又感受到些许温暖。
腰和手掌被她紧紧抱著,感觉湿透的衬衫与胸部一同压在自己的背上。
我实在无所适从,以空著的另一只手一个劲地摀住脸颊。
忍住声音,体会水滴的苦涩与甘甜。
筒隐只是一个劲地紧紧抱住我。
话说回来呢。
关于稍后的发展,有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必须告诉各位。
在浴室里,男女两人独处。
一人全裸,另一人浑身湿透。胸口与背脊重叠,手指交缠在一起,落在身后的呼气。家里没别人,笼罩在两人之间的只有沉默。
彼此渴求对方的年轻男女,会做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了吧?
之后很激烈地清洗了身体。(注33:二○一三年开始在网路上意外流行的成句。原本只是短短一句话『之后很激烈地做(哔──)』,但套在原本普通的图或漫画上却产生意想不到的笑点。因此在网路上流行。)
没发生任何事,洗好澡出来之后,早已夜深了。
要是让筒隐待到早上,她会一直缠著我不放。不过在我诚心诚意劝说之下,成功完成让她保持处子之身回去的不可能任务。
我们都还是未婚男女,所以这种事情呢,知道吧?这可是爽朗健全的故事呢!
……说真的,我猜她想牢牢盯著我,以防止病人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想待在我身边。
但是我拒绝了她。
不知为何,看著筒隐的容貌让我好难受──不过这个原因我没办法告诉她。
为了准备明天,我再度躺了下去。由于已经睡得很饱,所以真的只是躺著而已。
由于和别人有约,因此至少得在马拉松大赛上露脸才行。
但是到时候该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花依然是花,人依然是人,筒隐这样说。
那么『横寺同学依然是横寺同学』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正在勉强自己做什么事情吗?
我翻了好几次身。
在毫无遮掩的浴室里听到的话。失去内心的防护,听著平淡的声音劝说。以及从前天真年纪时,在某人身边发过誓。这些事情浑然一体,在我的脑海里化为漩涡。
什么都不做,真的好吗?
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筒隐不在的这个家,我关掉和室点亮的灯。
躺在冰冷的棉被上,放眼只见布满黑暗的天花板。
眼睛浮现的,是萤光灯淡淡的轮廓,以及黑影的轮廓线。
我连眼睛都没眨,一直盯著夜晚看。
不久,早晨来临了。
抉择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