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隐大概从医院回来吧,提著一个装了换洗衣物的纸袋。
不知为何,她似乎没从正门进入房子,而是绕到后门来。
我跑过去的瞬间,她随即像是脚边发现丸子虫朋友一样,视线猛然从我身上移开。
「哦,是鞋带靴耶!今年冬天最夯的款式!不愧是最时髦的月子妹妹!」
「…………」
我从下方绕近她身边,筒隐立刻像是与丸子虫跳华尔滋一样,不断踢踢躂躂跺著脚。
我猜猜,这是筒隐检定十五级左右的问题吧。
『我现在正在生气喔!不要随便对我说话喔!知道没!』
是这个意思吧。
跺脚,意思接近猫拳吧。可以清楚得知她的尾巴猛然竖立,全身体毛倒竖怒吼。身上的静电劈拍作响,这时要是伸出手来,多半会被她使劲猛咬吧。我的猫咪哪有这么可爱。
碰到这种时候,置之不理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我还是准备摸遍她全身。
「既然这样,乾脆我帮你拿吧!来,让我提!」
『你很烦耶!欸!』
「这双靴子是在那里买的?概念专营店?」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走开!走开!』
我跟著以动作表达感情的月子妹妹,不断发问试探她的心情,同时绕著围墙走。如果她有条小猫的尾巴,我大概已经被她的尾巴甩了三百次巴掌吧。
「──……」
就在距离后门咫尺之遥,筒隐抬头盯著我瞧。
她的视线强得可怕。宛如磨光的黑曜石瞳眸中,寄宿著绝非正面意义的火炎。
可是无论如何,能沟通肯定比她对我不理不睬来得好。好太多了。
「哎……算了,没关系。」
然后似乎终于认输,月子妹妹叹了一口气。
进入后门的同时,
「刚才这样吵吵闹闹,原本要找的东西也找不到了。今天就放弃吧。」
「啊,你在找什么吗?」
「寻找家里的可疑人物。」
「咦咦咦咦!?可、可疑人物现在在家里!?」
筒隐虽然说得很平淡,但这种问题非同小可。除了我以外,怎么可以让其他可疑人物偷偷溜进筒隐家呢!
「我想应该不在吧,反正这次肯定也不在。不过很久以前曾经在。」
「可疑人物曾经在!?什么时候!?」
「今天。」
「今天!?」
「这次的今天依然没有将家里弄乱。只有起初两次是逮住他的机会,我想我可能犯了某种决定性的失误。」
筒隐这番话像是将猫语直接翻译成人类语。整体而言,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赶快将尾巴缩回去,变回人类吧,月子妹妹!
「……欸,筒隐。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你不告诉我究竟在生什么气,我也永远无法明白啊。」
钢铁小姐倒下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我觉得筒隐似乎仰赖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情报,不断往前横冲直撞。
这样不对吧,我们不是从互助关系开始的吗?我可不希望最后变成这种状态。
「彼此沟通一下嘛,拜托啦。」
「…………」
我再度看到筒隐的体毛倒竖,就像尾巴被踩到的小猫一样。
原本以为她深吸一口气要说什么,但却突然往右转。
进入家门后,随即又走了出来。她在后门的界线上,与我面对面。
她的手上抱著黑猫布偶。
「学长,还记得这个吗?」
「嗯……?」
这是前几天,筒隐的生日宴会上送给她的礼物。大家安排了庆祝活动,玩扭扭乐游戏之类,玩得很开心。
「但是我还没有送过学长礼物。一味收取学长礼物的关系,能算是正确的关系吗?」
「没有啦,那是生日才送的礼物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
筒隐的侧颜染成红色。
冬天寒冷的地平线彼端,融化成一团的太阳让空气丑陋地扭曲。
鲜红的夕阳残酷地笼罩整个世界。
宛如下定决心开口般,一字一句说个清楚,
「我们的关系是对等的吗?」
染成红色的小嘴,尖锐地刻划每一个字。
「我并不是一味受到庇护的小孩,学长不是有义务保护我的家长。如果像过生日的幼童一样,只会张开嘴巴等待的话,从今以后我将不再收下任何礼物。」
筒隐捏著布偶的耳朵,硬将布偶塞给我。慢了一会儿我才察觉,她是在将礼物塞还给我。
「我也想帮学长尽一份心力,可是学长一次也不肯听我的话。不论几次,学长总是一个人扮演学长的角色。」
她这番话的意思,和马拉松大赛那时候说过的一样吧。
而且似乎还有弦外之音。我觉得筒隐好像在和更大的失望奋战。
「所以学长如果坚持己见,我就要采取自己的方法。不向学长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