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德河三百零一年——
天守阁金鯱瓦正高高地散发着光辉,在这江都城大街上,不论男女老幼、飞禽走兽都歌颂着现今的太平盛世。
风祭桐绪出生于远在江都城西南边、人称花之江都的阿佐草新鸟越町中的一间平凡剑术道场,
「喔,桐绪,你今天一样睡得很香嘛。」
品尝着既不宽裕又平凡的幸福,
「是不是梦见在吃东西啦?你笑什么啊?」
同时也正如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般,经常梦见漂亮的衣裳和美味的食物,
「我也不忍心破坏你的美梦,不过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过着非常平凡的生活。
然而,这一切仅止于半个月前救了那只白猫的满月之夜。
「我要收走你的枕头啰,喝呀!」
枕头被抽了开来,桐绪的右头部今早又扎实地敲了棉被一下,醒了过来。
「好痛!讨厌,又是反枕干的好事对吧!?」
「早啊,桐绪。」
「早什么早啊,你能不能不要每天早上都这样对我!?」
一个额头异常巨大的二头身老人,正笑着抱住桐绪的枕头——它是一种以抽走睡眠者的枕头藏在脚边为业的调皮妖怪。
桐绪感到有些头昏眼花,真不知是敲到头还是朝阳太刺眼的关系。
前天跟昨天一直阴雨不断,途中甚至还下了点雪,但一到今早却意外地放晴了。人说「春眠不觉晓」,如此晴朗的早晨只会使人睡得更熟。
「人家难得梦到江都名产——金鯱瓦馒头我在我的手里,让我多睡一会儿嘛!不管了,我非睡不可,我要继续回去梦里把金鯱瓦馒头吃掉。晚安。」
桐绪钻回棉被里去,但这回她的头上却响起了啪哒啪哒的脚步声,估计约有好几人——不,约有好几只东西正在那儿跑来跑去。
「吵死了!安静点,家鸣!」
桐绪从棉被里伸出手来拍了拍榻榻米,引得三只长着独角、约手掌大小的小妖怪露出白牙,嘻嘻地笑了。
这些小妖怪是以在地板或天花板制造吓人的脚步声为业,因此相当吵闹。它们本想借由本来跑去来捉弄桐绪,结果却不小心直奔拉门,踢掉了雕有沙罗双树花的栏间(注:位在天花板跟拉门之间的换气窗。)。
「家鸣,这些我可帮不了你们啰。我哥还算好应付,即使有个五人演奏团在我哥耳边敲锣打鼓也吵不醒他,但纱那王的耳朵可是很灵的,小心他大发雷霆喔。」
反枕伸出他那布满青筋的手指,搔了搔巨大的额头。
「我想,纱那王大人应该早就醒来了。」
「咦,为什么!?纱那王不是很讨厌早起吗!?」
这下不妙!桐绪弹起身子,同时听到有阵优雅的衣物摩擦声正从庭院那边的走廊逐渐靠近这里。
「啊,这脚步声是……」
当桐绪和哥哥相依为命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每个人的脚步声有什么不同,但最近她终于发现,根据走路的姿势和上半身的挪动方式不同,脚步声也会有微妙的差异。
如果说桐绪的哥哥的脚步声听来像是个不懂事的黄口小儿,那么像这种衣物摩擦声大于脚步声的就是……
就在优雅的衣服摩擦声逐渐逼近的当头,反枕赶紧缩着脖子逃之夭夭,而家鸣们也纷纷以双手遮住犄角,从栏间逃到天花板里去。
闹哄哄的室内,转眼间便仿佛森林深处的湖畔般寂静无声。就连院子里的麻雀们也不再叽叽喳喳,似乎敬畏着纱那王。
漫步在走廊上的那名男子,拥有着可号令任何人的神秘力量。
衣物摩擦声在桐绪耳边回荡的越来越大声,有人拉开了拉门。
「你醒来啦?桐绪。」
探头进来的那个人,正是桐绪脑中所料想的人物——拥有一头如皑皑白雪般亮泽动人银发的纱那王。
纱那王的衣着既高贵又富有王室之气,他才踏入房间一步,室内就充满着神清气爽氛围,使桐绪不禁挺直腰杆。
「早啊,纱那王。你不是讨厌早起吗?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啊?」
「我被佐保姬叫醒了。」
「啥?什么姬?」
这间鬼屋——不对,风祭道场原来还有我不认识的妖怪住在这儿啊?——桐绪偏了偏头,这才发觉纱那王那柳叶般的凤眼正凝视着自己。
「干、干吗?你那什么眼神啊?我还认得织姬啦。」
看着桐绪理直气壮的胡诌出一个名字,纱那王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这时,空中传来了丛树莺的啼叫声,让这名板着脸孔的男子抬起标致的下颌指向庭院,说了句:
「花开了呢。」
他的一头银发在朝阳中闪耀出光芒,微风吹来他袖中的伽罗香味。
「花开了?」
「今天是春至。」
纱那王呢喃着,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朵乳白色的花已经宛如摊开的手指般绽放开来,那扑鼻的香味证明了它正是春季之花。
「喔,你是说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