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叉腰,挺起胸膛说道:
「这一场是纸相扑的最终决赛!来,小绯!选一个喜欢的关取(注:泛称可独当一面的力士)吧!」
「您说笑了。」
纱那王理都不理松寿王,轻轻地摇了摇桧扇,土俵就变成了厚朴叶,力士则变成不符时节的橡实。
「怪了,你不喜欢纸相扑啊?我们小时候不是常玩吗?那这个如何!?」
喝!——松寿王右手再度往下挥,这次飞出了双六(注:一种类似大富翁的纸上游戏)。
「哈哈哈,这是西海道双六。先到宫京的人就算赢,来吧!」
庭院中的苇火、木通当中的其中一只,对这场骚动啼了一声尖锐的夜啼。
最后,无论是纸相扑或西海道双六,松寿王都赢不了纱那王。松寿王在大批人马的簇拥之下连说了三次「我会来、我一定会来、我绝对会来!」接着就消失在黑暗中了。目送完他们离去之后,桐绪已经疲惫不堪了。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可以的话,桐绪真想马上躺在棉被上休息,但她想起还没对纱那王道歉及道谢,于是边将睡觉一事先抛至脑后,边寻找纱那王。
纱那王坐在吹着寒冷夜风的缘廊上,在月光下落下一个长长的影子。他抬头望着夜空,静静地闭着双眼。
他的侧脸真美——下巴到喉结的线条一气呵成,那微微鼓起的喉结,展现出令人倾心的男子气概。
桐绪默默地坐在他身边,纱那王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你在做什么?」
「观月轮。」
「观月轮?」
「看着月亮,在心中思考月亮的本质。」
「喔,就是在冥想嘛。」
「跟一般的冥想有些不同。月亮和黑暗是妖气的泉源,这对害怕黑暗、以太阳为生命之泉的人族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你说的没错,我对狐狸一无所知。纱那王,我误会了你。」
纱那王转过头来,看着桐绪支支吾吾的嗫嚅着。
「对不起,千两箱那件事我不该怀疑你的。我自己妄下断论,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后来我从家兄那儿听到胧小鬼的消息,于是就慌忙地跑去找你了。」
「那时我好像在道场的屋顶。我想知道千两箱是从哪里丢进来的,所以就叫化丸彻底检查了屋瓦。」
「我真是笨啊。想都没想就跟着假的纱那王跑了出去,结果还被妖怪袭击。」
桐绪再度想起那只黑色的水球妖,瞬间觉得背脊发寒。为何我非得遇上这种事不可——?
「幸亏有那把纱那王加持过的天尾移之刀,它救了我。没想到居然可以靠它跟妖怪对战,这尾巴真厉害。」
「那东西果然出来作乱了。」
「咦?什么?」
纱那王含糊其词地说道:
「没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时纱那王的眼神与平时截然不同,变得温柔无比。桐绪忽觉心头小鹿乱撞。当初在小塚原因为感动至极而抱了纱那王,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自己怎么如此大胆呢——桐绪不禁双颊潮红。
桐绪决定先放下这股心动的感觉,提高音量改变话题。
「对了,没想到你有哥哥,真吓了我一跳。」
「松寿王是金毛九尾狐。」
「喔——难怪头发是金色的。」
「以一族的王储来看,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谈论着兄长的纱那王看起来情绪如此鲜明,让桐绪甚是开心。看他那副不悦的模样,桐绪不禁噗哧一笑。
平时盛气凌人的纱那王,在松寿王面前仿佛一个孩童一般。看来这位作哥哥的很喜欢调侃自己的弟弟。
「对了。问你喔,什么是野狐?」
桐绪这一问,令纱那王双臂交握、脸色一沉。
松寿王要纱那王杀了它。一想起他那时的眼神,就令人不寒而栗。
松寿王平时老是爱开玩笑,但或许他的自尊心凌驾于纱那王之上。
「野狐是灵狐族中族中最低等的狐狸。王族一家皆拥有各自的狐群,统率着众多狐狸。」
「纱那王,你也有自己的狐群吗?」
「有,它们就分散在江都的各户人家中,监视、统率它们也是我的职责之一。脱离群体的野狐,大部分都忘了灵狐应有的荣誉感,沦落成了趁隙玩弄人心的愚蠢妖怪。」
得早点将它抓到才行——纱那王不禁叹了一口气。
「野狐很难抓吗?」
「低等狐狸和妖魔鬼怪的味道几乎没有差别,加上它离群已久,要嗅出它的味道更是难上加难……真是的,还真像兄长的作风,一见面就净是把麻烦推给我。」
纱那王嘀咕着抬头望向明月。
镇上已经悄悄潜入了睡眠之海。醉醺醺的鹰一郎已经进入了愉快的梦境,千代那纤细的颈子也开始在枕头上翻来覆去;至于化丸,说不定正在纱那王的房间铺床。
静谧的黑夜中,只听得到微风吹动树梢,以及桐绪、纱那王两人的气息。
一阵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