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南瓜,你说得真好,这个悬赏三百两的男子原来是南瓜啊。」
「他在当南瓜之前只是个坏蛋罢了。不管这年头的武士有多么的不成材,都不该抢夺他们的刀。」
桔绪毅然决然地说道,喔——男子低声呢喃,眯起亚麻色浏海下的眼睛。他注意到了桐绪腰上的刀。
「莫非阁下也要去教训这颗南瓜?」
「若我说是的话,会很奇怪吗?」
「不。在下一看阁下的手,就知道你并不是不成材的武士。」
听他这么一说,桐绪不禁看向自己的双手。握惯木刀的手掌,上头长了一些水疱。
「祝你武运昌隆,武家千金。」
「请,请问……」
桐绪的呼喊似乎没有传到他耳里。肩上束着一把亚麻色长发的男子逐渐没入人群之中,静静地消失在桐绪眼前。
「刚才那个人究竟……」
说他是演员,眯起眼睛时的目光又太锐利了些。
但是,很奇妙地,桐绪对他的印象并不差,甚至还想跟他多说些话。
(不,我才不是因为他长得俊美才想跟他讲话呢。)
桐绪在心中不自觉辩解道。
「喂喂喂,男人婆!别再凑热闹了,再不快点回去,纱那王大人会担心的!」
「桐绪小姐,公布栏上面写了些什么?」
化丸和千代终于找到了桐绪,相偕穿越人潮而来。
「啊……呃,是通缉告示。」
「唉呀,通缉犯!真可怕——」
桐绪并没有详细告诉千代告示内容,因为她不想要千代过度操心,而化丸只是一迳地要大家快点回家。
「走快点,白痴!不要让纱那王大人久等了!」
好好好——桐绪随口敷衍化丸,再度回头望了戏剧町最后一次。
※※※
当晚上桐绪一行人回到风祭道场时,鹰一郎和纱那王正在鹰一郎的房间下着将棋等待他们回家。
他们两人身旁的反枕正坐在书上,津津有味瞅着棋盘。这名叫做反枕的妖怪有着异常巨大的额头与二头身的身材,以抽走睡眠者的枕头藏在脚边为业。
另外,三只长着独角的马鸣也正在家中大闹特闹,一下子冲上天花板、一下子踢倒亡架、一下子弄破纸门——这种名为家鸣的妖怪是以在地板或天花板制造吓人的脚步声为业。
「鹰一郎公子,我们回来了。」
听到千代的话,鹰一郎马上将正要放到棋盘上的香车(注8:将棋棋子之一)再度握回手中,转身面对千代,温柔地笑着对她说:「你回来啦。」
鹰一郎这个哥哥虽然顶着一头随性束起的乱发,长得也有点粗犷,但为人相当和善;他是个不摆架子、不拘小节的好人,完全让人想象不到他是一个堂堂剑术道场的主人。基于以上理由,屋子里的妖怪们都很信赖他。
「千代小姐,看戏看得开心吗?」
「是的。戏剧町好热闹,弄得我头晕眼花,彷佛喝醉酒一样呢。」
哈哈,因为江都子民都很喜欢看戏嘛。要是千代小姐能找到中意的演员,看戏就显得更有乐趣了。」
「不,我……」
「啊,该不会你跟桐绪一起迷上染公子了?」
「没这回事!对我来说,鹰一郎公子才是、呃、最……」
千代才说到一半便面颊泛红,
「我、我去泡茶!」
接着手忙脚乱地离开了房间。
看到千代这一目了然的少女心,桐绪忍不住嘴角上扬;但是迟钝的哥哥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她这份心意,真令人叹息啊。
「千代小姐——睡前喝茶会让我想上厕所,麻烦你拿酒来——」
他居然这么回答。爱上这个难以捉摸、宛如挟不起来的芋头的鹰一郎,看来千代的恋爱之路只能蜗牛散步般慢慢来了。
人形姿态的化丸晃动着垂在领口的绳结和铃铛,开朗地向纱那王打招呼。
「纱那王大人,小的回来了!」
「嗯。」
纱那王只是微微瞥了一眼,接着便将视线回到棋盘上。和鹰一郎比起来,他真是太冷淡了;即便桐绪想要靠过去跟他说话,他也只是托着脸倚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啧,真无聊。)
化丸称他为这世上最俊美的人(狐狸?)。肤为白云、唇为珊瑚、眼眸为明月,而睫毛则为仙女的羽衣……当然不可能这么夸张,但他那梦幻般的美貌确实完美无瑕。
这位俊美的青年正是住在桐绪家的银毛九尾狐——纱那王。
纱那王贵为稻荷信仰主要神只茶枳尼天之后,自然自命不凡,总是对主人桐绪颐指气使,而这也是桐绪目前最头痛的问题。
「嗳,纱那王,你转过来一下嘛。」
「干嘛。」
纱那王不耐烦地将那张小巧的脸蛋转过来,同时还不忘流露一股魅力;银色的发丝抚上了他那光滑如白瓷的面颊,银制的耳环在耳垂上辉映出灯火的光芒。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