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但当千代将穿着可爱衣裳的人偶取出来游玩后,她们便自然而然地打成一片了。
「桐绪小姐,你的人偶都好可爱唷。茶茶的人偶由于被茶茶从小玩到大,因此已经破旧不堪了。」
「那是因为没有人可以陪我玩人偶,所以我才一直将它们收在抽屉里,看起来才会这么新啦。闻起来应该有点樟脑味吧?」
她们玩的是妹妹头加上木制躯体的大型人偶。这种人偶的四肢缝上了皱绸,因此手脚可以自由摆动。无论是乡下姑娘或是城里的公主,都乐于玩这种帮人偶换装的游戏。
「镇上的剑术道场都是男子,平常我根本找不到机会玩这个。」
「唉呀。茶茶我呢,有一个叫做南小姐的好朋友唷。」
「南小姐?」
「之前我应该告诉过你吧?是一只鹦鹉。」
这么一说桐绪才想起,茶茶姬之前似乎说过她有养鹦鹉。它是一只由外国传来的纯白美丽鸟种,桐绪从未见过这种珍贵的鸟。
「南小姐是我们从南方异国买来的。下次我带它来让桐绪小姐瞧一瞧。」
「好。」
呵呵呵——两人相视而笑。接着茶茶姬又迳自聊了些关于鹦鹉的话题,直到空档出现,桐绪便抓着这个好机会向茶茶姬提问。
「对了,那个……茶茶姬。」
「什么事?」
「……我们可以聊聊女孩间的话题吗?」
「好呀,有何不可?」
千代去了厨房,而弓弦和化丸则在别的房间休息。现在,这里只有两个恋爱中的少女。
桐绪支支吾吾地问道:
「茶茶姬,你……喜欢纱那王哪、哪一点……?」
桐绪睁着那双骨碌碌的大眼凝视着桐绪。面对她这强烈的目光,桐绪不禁犹豫了。
「桐绪小姐。」
「是、是!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的!」
「桐绪小姐,有个公主在夜晚第九声钟声(约半夜十二点)时魔法遭到解除,你听过这样的外国故事吗?」
「咦?啊——你是说有玻璃鞋那个故事?」
「是呀,王子殿下凭着公主在舞会当晚留下的玻璃鞋,四处寻找公主的下落呢。」
「………………………………」
又开始了。茶茶姬双手握在胸前,陶醉地迳自说了起来:
「那晚是二十六夜待的半夜,我和爹爹来到了澄田川附近的馆子。茶茶的草鞋鞋带在庭院中断了,那时弓弦跟爹爹都不在茶茶身边,茶茶一个人在那儿哭了好一会儿呢。之后,没想到王子殿下居然在月光中现身了!」
所谓的「二十六夜待」指的是江都每年于七月二十六日举办的赏月活动,这天直到半夜大家都会等着月亮露脸、尽情喧闹。据说当晚的月光中会出现王子殿下——不对,是阿弥陀佛、观音、势至菩萨等三尊显灵的模样,祭拜祂们便可以得到庇护。
「……呃——你说的王子殿下,是指纱那王吗?」
「是呀,我是在那一晚第一次见到纱那王大人的。我大吃一惊,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俊美的狐仙大人住在柳羽家。」
舞会与二十六夜待、玻璃鞋与草鞋——说它们像嘛,好像又不太像,但总之茶茶姬坚信这些是有关联的。
「当晚纱那王大人温柔地牵着茶茶的手,送茶茶回到了藩邸。椭圆形的月娘浮在空中,我们走在一条不可思议的道路上……不知道那儿究竟是哪里?」
「咦?你是说妖魔之道?」
「啥?什么道?」
这番话听得桐绪心头一紧。
(原来茶茶姬也跟纱那王走过妖魔之道……)
时间与空间错乱的凡间和冥界的中间地带,妖魔鬼怪使用的道路。
桐绪本以为能走在那儿的,唯有纱那王的主人——也就是自己。桐绪还以为,能牵着纱那王的手走在那儿的,在这世上唯有自己一个人。
桐绪再次确定:茶茶姬果然是纱那王的上一任主人。
「嗳,桐绪小姐,你跟纱那王大人是怎么认识的?」
「咦?」
「是跟茶茶一样有段浪漫的邂逅吗?」
「我……」
——我是在何时、何处跟纱那王相遇的?是冬季满月那晚的隔天?
(不对,我们在那之前就相遇了。)
——我认得纱那王手心的那股温暖。
桐绪握紧汗湿的双手,这时微风吹响风铃,拂动了茶茶姬轻柔的栗色发丝。她的头发上插着一支发簪,上头垂着一串宛如葡萄的蓝宝石。
当茶茶姬要打道回府时,桐绪说要将友情的证明——今天玩过的人偶送给茶茶姬,让茶茶姬开心地几乎要跳了起来。
「茶茶好开心唷!下次茶茶可以把这尊人偶带过来玩吗?」
「可以呀,我会伸长脖子等你的。」
看着和乐融融的两人,来到玄关送客的千代也感到相当欣慰,甚至还跟茶茶姬约好下次要再帮人偶做衣服。
弓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慎重地对桐绪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