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知道我的名号啊?我好高兴喔~~」
桐绪的戒心越来越高了。亮庵大夫口中那名逗留在芳原的厉害祈祷师,从夫妻失和、寻找失物到诅咒都能一手包办,如今他又带着纸人,可见这人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我家老爹啊,成天吵着要我成为济弱扶倾的人,所以我才勉强做副业。这一回呢,我就算你一千两好了。」
「啥?」
「驱魔啊。可爱的姑娘,只要一千两,我就把缠着你的坏狐狸赶走。」
「驱魔!?不、不必了!」
桐绪大声推翻一蝶的提议,连她自己都被这音量吓了一跳。
「奇怪,你嫌贵吗?好吧,那我特别为你打个折扣,算你九百九十八两就好!」
「才便宜二两而已啊!?」
「嗳,毕竟我也是生意人嘛。」
(别开玩笑了!)
桐绪压根不希望他把纱那王赶走,再说她又没拜托他,什么一千两嘛!愚弄人也该有个限度。
「你还真是名不虚传,是个一毛不拔的守财奴。」
「啊,刚才好像有人说我坏话耶。现在涨价为九百九十九两了,那一两是慰助金。」
「你是从哪里找上我的?你以为只要敲诈我这个狐狸主人,就能大捞一笔吗?」
狐狸主人只要驯服自己的狐狸,就能借此得到荣华富贵。他是不是以为狐狸主人赚钱就跟赚水一样容易?
「才不是呢,我只是想帮助你罢了。驯养狐狸是一把双刃剑,假如你没有展现出身为主人的器量,就会招致灭亡。」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当然想展示我的武土道呀!」
「你不管在坏狐狸面前如何表现自己,都只是白忙一场啦。」
「我的狐狸才不是坏狐狸呢!」
桐绪觉得自己珍视的事物被丢在地上踩踏,因而气得颤声大吼。
纱那王总是以公正无私的目光看着桐绪,引导她走向正途;他才不是坏狐狸,而是荼枳尼天的公子、尊贵的九尾狐,是一种高贵的神兽。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随便乱说!」
正当桐绪想毅然离去时,一蝶却冷不防抓住她的肩膀。
「缠上你的狐狸果然是坏狐狸。狐狸最喜欢偷东西了。」
「放开我!我的狐狸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他就是会偷。你看,你的心不就被他偷走了吗?」
「啥!?」
「他偷走了你的心。」
(这是什么恶心到家的台词啊!)
而且还说了两次!一股肉麻厌令桐绪浑身脱力,她当场瘫了下来;此时,她忽然好羡慕在这样的骚动下还睡得着的纱丞。
「你在耍我吗?」
「我时时刻刻都是认真的!可爱的姑娘,命运的齿轮,已经将你卷入其中了。」
「喔,是喔,好啦好啦。」
「我会把你的心从绯月手中抢回来。」
「绯月?呃、那是……!?」
桐绪抬起头来,宛如被无形的丝线一把吊起。
绯月。桐绪记得这个名字,这不就是纱那王的乳名吗?
「你……你认识纱那王?」
「该说是认识吗?应该算是孽缘吧!我们俩熟得很,连彼此发漩的方向、痣长在哪里都一清二楚。」
人高马大的一蝶盘着胳膊俯视桐绪,露出浅浅的贼笑。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不、不想!」
「想知道的话,就来找我吧。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芳原。」
「芳原!?不要闹了!」
桐绪摆出不服输的表情,一蝶见状,倏然兴致勃勃地跪在满地春花的大地上,和她四目相交。此时,他身上的女装飘出一股和纱那王相同的高级伽罗香。
「假如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什么是斑娶。」
「斑娶?为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
「可爱的姑娘,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因为那是你的宿命。」
「宿命……?」
一蝶忽地接近桐绪,这时——
「喂——!桐绪——!」
不知怎的,下方传来化丸的声音。「喂——!喂——!」他正把手靠在嘴边,呼唤着桐绪。
「啊,糟糕,时间到了吗。」
一蝶微微咂嘴。桐绪环顾四周,妖魔之道的春季原野已开始歪扭、褪色,大地逐渐透出阿佐草寺仲见世的景色。
「那就这样啦,后会有期,可爱的姑娘。」
「等、等等啊!『这样』是哪样啊!?」
「你来找我就会知道了。」
语毕,一蝶一把搂住桐绪。
「不过呢,你可得保守秘密,别让绯月知道我们俩见过面喔。来芳原时,你得一个人来才行。」
他将食指抵住桐绪的唇瓣,令桐绪哑口无言。
一阵强风吹散了逐渐消逝的春季花朵,桐绪不禁闭上双眼,待她再度睁开时——
「喂,桐绪。搞什么喵,连你都睡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