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化丸……」
「桐绪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因为走了太多路,以致身心疲惫呢?」
桐绪紧紧抱着怀中的纱丞,在阿佐草寺仲见世的吵嚷中望着端详着自己的化丸与千代。在紫红色的秋季天空下,来往香客们的木屐声不绝于耳。
「我……一直在这里!?」
「是呀,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桐绪听着千代的温柔嗓音,连眨了两三次眼睛。桐绪询问团子店的老板,他也证实了桐绪一直独自坐在店门口。
没有人看到一蝶的身影。
(……是梦吗……?)
说是一场梦,却又太具真实感了。梦中有颜色,也有味道,甚至连食指的触感都还残留在桐绪的双唇。
「唉呀,纱丞真是的,手中居然握着一朵可爱的花呢。」
「花?」
一看,那正是方才妖魔之道的春季原野中,不合时节的紫云英。
※※※
然而这一天,当桐绪回到风祭道场时——
「喔?桐绪,你回来啦。大伙都伸长脖子等着你回来呢。」
正如从玄关的活动榉木屏风探出头来的反枕所言,宅院内正热闹滚滚,吵闹得跟庆典没两样;桐绪拉开拉门又再度关上,心想:早知道就不看了。
摇篮、木马、摇摇鼓、不倒翁、纸狗等婴儿玩具散落一地,连走路的空间都没有。
插着桔梗花的壁龛中,长熨斗(注5:一种日式祝贺礼品。)、柴鱼片、花枝海带——满桌的晚膳缀有鲜鱼子和鲷鱼头,熠熠生辉。
「你回来啦,桐绪!」
「松寿王!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手笔!?」
「怎么回事?当然是庆贺的宴会啊。长熨斗中的长鲍鱼是长生不老药、海带代表喜悦、而鲱鱼子是祈求早生贵子,呃——还有什么呢?」
「所以呢?这是庆祝什么的宴会!?」
「喔——这孩子就是纱丞啊!可喜可贺啊!」
将纱丞从桐绪怀中一把抢过去的松寿王是金毛九尾狐仙,不用说,他就是纱那王的哥哥。他将吓得目瞪口呆的纱丞高高举起,「喔——!」地大声感叹。
「这孩子真是前途无量啊!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像极了小绯!」
「那跟像不像好像没有关系吧?」
「嗯,两只耳朵一个鼻子,这部分倒很像桐绪。」
「算了,你不必勉强找出相似的地方。」
桐绪烦躁得连更正和吐嘈的力气都没了。只见松寿王搭上桐绪的肩,鼓励道:
「你看看你,桐绪,有什么好害羞的呢?两情相悦的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本来就会发生这种事嘛。奉性成婚,在现今的江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是『奉子成婚』!拜托你不要说得这么下流!话说回来,你可别误会啰!我们俩可没有做出那种事!」
「唉呀,妹子,有什么好害臊的呢?奉子成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哥,怎么连你都胡说八道!?」
「因为啊!那明明就不是我的孩子,千代小姐却不相信我~~」
千代闻言,旋即撇头走出会客室。看来这问题可严重了。
「小雅,好啦,你就别再哭了,过来这儿吧。你从今天起就是姑姑了呢。」
「咦,雅阳小姐也来了!?」
然而,桐绪环顾四周,却遍寻不着雅阳——也就是翠莲王的身影。
「雅阳小姐?你在哪里?」
「真伤脑筋,小雅现在变成天照大神厂。」
「啥?」
松寿王指向壁橱。
「她一直躲在里头哭泣,简直跟躲在天岩户里的天照大神没两样。」
这是一则神话故事。天照大神因为弟弟素盏鸣尊的暴行而躲进天岩户中,使得天地失去阳光,日日皆为黑夜。烦恼的众神在岩户前跳舞、吹笛以祈求天照大神现身,大神终于走出岩户,使天地恢复光明。
「小绯这大骗子!他居然骗我说他们俩还没接吻!」
「我我我我我我我们才没有接吻呢!还没还没!」
「还没?『还没』的意思是说,你们迟早会接吻吗!?」
「呃、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只是火上加油,桐绪只好望着松寿王求助。
「真是的,这弟控真是令人伤脑筋啊。小雅,过来。你抱抱看纱丞,会让你回想起小绯小时候的模样喔。」
「兄长~~」
「小时候的小绯啊,只要一被小雅抱在怀里,就会马上睡着呢。」
此言一出,翠莲王忍不住将拉门拉开一寸左右的缝隙;说时迟那时快,天狐麾下的乌鸦天狗——乌镜和木隐赶忙送上翠莲王喜爱的木莓水果酒,劝她喝一杯。
或许是认命了吧?只见哭肿了双眼的翠莲王拖着华丽的衣袍爬出壁橱,接着一杯接一杯地畅饮水果酒。
「公主、公主,在下想为您献奏一曲自豪的笛乐!」
「紫淀!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