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学校课本里会写的故事;其实朽叶岭家是——」
话说到一半,他却把话收了回去,然后从桌子上抓起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袋,放在手上像是在确认重量一般翻了又翻,翻了又翻。那是印有大学名字的信封袋,看来大概是亚希她们的检查报告吧。
他要说的话该不会是跟这份检查报告有关?
「那个,真画。」
「……嗯?」
我咽了一口口水重新坐回病床。因为夏生的声音听来沉重得仿佛一落下来就会铺满整个地板。
「这件事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喔。」
「……什么事?」
「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只有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你可以逃得掉。」
他边说边看着手中的信封。
「你是朽叶岭家的赘婿对吧?所以只有你可以从这个轮回中逃开。」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就算我逃走了,狩井家的其他分支也会有人来取代我的位置吗?」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朽叶岭家根本不需要赘婿。」
我听了整个人呆住了。
「所以,如果你真想离开,我可以帮你介绍我之前找过的房屋仲介。只要你跟他们报上我的名字,即使没有保证人也可以在外县市找到房子。」
他边说边撕下酒瓶的标签,用原子笔在上面写了一间叫作YK不动产的房屋仲介公司名称,还有地址跟电话,然后塞给我。
我疑惑地摇摇头,「你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个?我不懂。再说,就算有了房屋仲介公司帮忙,其他像钱的问题怎么办呢?」
「会有办法的。朽叶岭家应该有一些银行帐户是可以用你的名义动用的。」
「是这么说没错……」
……夏生是认真的。他是认真考虑过要离开狩井家。但又为什么放弃了,回来担任朽叶岭家的家庭医师呢?比起整天茫然度日的我,夏生应该拥有更坚定的觉悟呀?
这时候,他将信封扔回桌上,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抱歉,你就当作没有这回事吧。忘掉我说过的话。」
「什么啦?你说清楚呀。你不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而把我找出来的吗?」
「嗯——」
他原本要伸手到桌上抓回那只信封,才出声却又同时噤口。
就在这一刻——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足以划破黑夜的哀嚎。我跟夏生同时从坐着的姿势中弹了起来,然后像是在确认彼此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阵哀嚎似地对望了一眼。
「刚刚那是……」
「从上面……传来的吗?」
我们跑出了诊所,看到隔了一个小小庭院的狩井家主屋门前已经有几个人站在那儿了。
「夏生,你也听见了吗?」其中一个人唤着夏生的名字朝我们靠了过来。
「是朽叶岭家宅邸发出的声音吗?」
「去看看吧。」
在手电筒的灯光照耀下,成群的脚步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我跟在狩井家的亲戚背后一起跑上了山坡。
刚刚那阵哀嚎不断地回荡在我耳中,仿佛撕裂了耳膜般留下阵阵刺痛。脑中紧接着浮现的口疋《》说过的不祥之言:一定会发生什么很严重的事。
……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黑暗之中,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却照出了一滩更深邃的黑暗。
坡道的尽头是朽叶岭家宅邸的正门。围在门前的狩井家人之中,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进入。我穿过大门,看到石阶上那滩深邃的黑暗仍持续蔓延,不禁呆站在原地。
是一滩红黑色的血。
血泊中躺着一个娇小的人影。她身上被扯破的衣服全染上了鲜血,那双无神的瞳眸,让我一时间认不出她是谁。
女孩的脚边躺着一个筒状物。是保温瓶。瓶盖开着,内容物已经全洒出来和血水交融在一起,却仍冒着热气,带着微微的柑橘香刺激着我的嗅觉。是香母酢的香味。
啊……那、那这个女孩是……
是、是亚希吗……
「……真画!」
一声呼唤让我抬起头来,看到玄关处有几个女孩站在那儿;两个、三个……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朦胧。她们全都拥有同样的脸。怎么回事?这张脸不是躺卧在血泊中的亚希的脸吗?她们都长得一样……
——为、为什么亚希会……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身后传来几声惊慌的喊叫,我的手臂开始发抖。
「快叫警察!」「夏生!叫救护车!」
「不行!」
一个驳斥声穿过了我的身侧;一身红色的小袖和服,还有晚风中飘扬的黑色长发……
「可、可是!夫人——」
母亲大人站在惊慌失措的狩井家人面前,看来即使遇到这种情况,她仍不允许有人侵入她的宅邸。
「……人已经死了。联络一下伊伊田警署。直接联络署长。然后准备冰水跟抹香,有多少拿多少过来。这味道太刺鼻了,得把它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