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寝室。
我怯懦地把门拉开,看见艳红色的小袖和服披挂在鸟居形状的古式衣架上。这是母亲平时穿在身上的和服,现在看到它,却觉得这衣服的红色就像鲜血一样浓艳,让我忽然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房间里有一处用屏风隔开了的空间,隆起的平台上铺了榻榻米。母亲大人从屏风后面的榻榻米上起身,穿着睡衣,头发披在肩上地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惨白,只有一对红唇颜色显得非常鲜艳。她直视着我微微笑着,笑容有如寒冬中绽开的樱花——诡谲,却又惹人怜爱。
母亲大人绕过屏风缓缓地向我靠近,「身体好点了吗?」她一面询问,一面伸出纤细的手触碰我的颈子,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使我忍不住缩起肩膀。
「嗯、是……好多了。母亲大人,您呢?」
「嗯,我也没事了。不过我本来就有点贫血,稍微起身就必须再躺回棉被里休息。」
母亲大人将脸凑过来,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说话的同时,她呼出的气息也掠过了我的颈子。此时我觉得那双冰冷的手心仿佛正探索我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但我却无法动弹。
「包含亚希的事情在内,真是让真画也饱受折磨了……」
——母亲大人,您呢?您怎么想?
亚希的死,您不觉得难过吗……
我有股冲动想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因为当时母亲大人的模样实在让我觉得——
「亚希她呀……」母亲微微低下头,喃喃地说:「亚希是个好女儿。她既活泼又开朗。虽然朽木岭家的继承权是由神明决定的,但我会觉得,要选的话应该是她会被选上才对。如果是她的话,我可以安心把我的一切都交给她。」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这是我第一次从母亲大人口中听见她对孩子的看法。虽然她这个孩子现在已经不在了。
「但是你不要觉得泄气。」
母亲的手沿着我的颈子向上贴到我的脸颊,同时抬起那双湿润的眼眸和我四目相望。这一刻令我屏息,几乎无法呼吸。
「我还有美登里、奈绪和千纱都,我可以耐过这样的痛苦,而你也要。」
母亲漾开的微笑让我背脊僵直。这应该只是一句空泛的安慰,但随着她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脸颊、下巴,我却觉得这样的声音令我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抖成这样?
「出门的时候小心。不要从大门出入,要从东侧的后门出去,绕过北边的院子,从西门出入。」
母亲轻声呢喃着,我僵硬的身躯终于得到解脱。在令人难以忍受的寒意中,我离开了母亲大人的寝室。
穿过蜿蜒的长廊,我从屋子东侧的后门出去,沿着院子外侧的围墙,特地绕过屋子的北边移动。朽叶岭家对于『方位』的吉凶非常计较,重视的程度几乎让人觉得厌烦。而母亲大人之所以会这么叮嘱,大概是因为南侧的正门是亚希被杀的地方,现在应该还留有当时的血迹;就算清理掉了,正门大概还是会有好一阵子不能通行吧。
此时奈绪和千纱都正在北边的院子里晒衣服。
「啊,真画,你已经可以去学校啦?」奈绪一边张开床单,一边对着我问。
「嗯。话说,怎么是你在洗衣服呀?」
「啊!你看不起我对吧!不过是洗个衣服,我当然可以做得到呀!」
「帮佣不能来了,这些事情当然得要我们自己来做了。」千纱都坐在水龙头边,手里拿着洗衣板说。朽叶岭家的和服很多,因此衣服全部都得手洗。
「哥哥,你今后有要洗的衣服就拿过来我这边,不可以积太多喔。」她说。
「咦……」
……这怎么行?之前都是佣人在帮我们家洗衣服,所以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要是我连内衣裤都交给千纱都手洗,一想到就觉得心里非常复杂。
「母亲大人不让我们去学校,所以我们要是不做些什么,就会觉得很闷。」奈绪一边一条条地晾着毛巾,一边说。
「咦?那个是……」
我看到脚边一桶已经洗好的衣物,有制服衬衫、短裤,还有胸罩。
「……是亚希的。」
「哇!千纱都!不得了了!真画看到洗好的内衣就知道那是亚希的了!」
「咦?不是啦!那个——」
奈绪的语气中带着开玩笑的意思,但——「哥哥是变态!」千纱都却认真地抬起视线,翻着白眼生气地瞪我。然而,我光看内衣就知道那是谁的,这点也是事实,让我完全没办法反驳。
「没办法嘛,这些衣服放着也不是。」奈绪说:「反正我们大家的三围也都一样,所以我们就拿过来穿了。」
……这样亚希也会觉得高兴吧——奈绪小小声地补上了这么一句话。千纱都听完低下头,将目光移回洗衣板上。而我也没办法把话题接下去说了。
我继续往西门走,这时却传来了千纱都的声音——
「哥哥,你为什么要去学校……」
我回过头,看到千纱都洗衣服洗到一半的手,此时停下来没有动作。她抬起